第二十一章 黑市·心事难言
黑市，是由人对金钱的需求和欲望而生成的，普天众生，没有谁的生活是不需要用钱的，因此黑市的力量也变得无穷庞大，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有对金钱的渴望，黑市，便永远不会消失！
再则，黑市是魔界的地盘，不干神妖两界的事，自开天辟地以来，神魔妖三界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互相制衡又相互敌视。所以，蒲牢等人的身份就显得有些为难。何况黑市虽然邪恶，但比其更邪恶者千千万。
相对来说，黑市虽然庞大，但却没什么太大的分量。
为了这么一个明知道永远不会消失，且还是由人自己造成的魔窟，给魔界留下把柄，实在是不划算，万一魔界借此伺机发难，后果难以想象。
这其中利害，一时半会很难说的清楚，何况说了，艾叶也未必能明白，索性，苁蓉也就省去了。
此时此刻，蒲牢尽然还有好兴致，小口小口的品茶，闻言低头，轻轻吹着茶沫：“有我在，你不必担心，只要记住，不可乱跑，不要去招惹他们就是了。”
蒲牢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需要牢牢记住，格外注意才行。
艾叶默默的点头，将这些话反反复复记在心里。
却听风藤道：“话虽如此，黑市的这些奴仆往往都是单独行动，怎么会突然成群结队的出现，还在半路上拦下了咱们的马车？”
是了，这才是最关键的，既然神魔妖三界关系微妙，黑市自然不会去招惹蒲牢和风藤苁蓉他们，那他们此行的目的，就只剩下艾叶一个目标了，也只能是她了，毕竟黑市，那是以人为买卖的地方。
这一点众人自然都能想的到，就连心思简单的艾叶，此时也想到了，她现在虽然仍能坚持面不改色，但已经开始坐立不安，直冒冷汗。
但众人都想到而艾叶想不到的是，为了艾叶一个人闹这么大动静，这恐怕就不正常了……
风藤还想继续往下问，却被蒲牢打断：“还不好下定论，再看吧。”
言罢举杯喝茶，显然是不想多聊。
太玄女于是起身：“这黑市的奴仆来的蹊跷，一时半会怕是走不了了。各位舟车劳顿，想必十分辛苦，就在这府中休息吧，虽比不得四公子的仙邸，但好歹是个能歇脚的地方，各位不必拘束，随意选自己中意的房间就是。”
风藤和苁蓉起身道谢，领着艾叶先一步出去了，蒲牢并不着急，稍顿了片刻，望着艾叶的背影走远，才道：“你有事找我？”
太玄女上前一步，欠身道：“恕小仙多嘴，艾叶姑娘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很是吸引这些邪祟之物。”
蒲牢收回了目光，淡淡道：“你看出来了？”
太玄女道：“自小仙动了查找黑市中人的心思后，便分外留意这些人的动静，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这些黑市的奴仆竟然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黑市中人齐聚行动，前所未有，显然是受到了某种吸引。我不敢冒然惊动，只好悄悄跟在其后，这才看出他们竟是沿路紧追着艾叶姑娘。黑市掳人本是常事，不至于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所以小仙猜测，必然是艾叶姑娘身上有什么东西，将他们齐齐吸引了来，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物，能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蒲牢叹气：“不急，总会知道的。”声音萧索，似含了万千情绪。
艾叶被苁蓉拉着，边走边絮叨：“你看见没有，那位太玄女，长得也太漂亮了，是不是天上的神仙都长得这么好看。你看蒲牢，那长得也是无法无天的。他俩往一块一站，那就是无限风采啊。哎，你说，他俩有没有可能…… ”
风藤直接就吼上了：“没可能，绝对没可能。”
艾叶不信：”你怎么知道没可能，你又不是你家四公子肚子里的蛔虫。”
风藤继续吼：“反正就是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艾叶怎么可能会死心，她好不容易才盼来的机会啊。
果断忽略掉风藤， 继续拉着苁蓉絮叨：“你看人太玄女那气质，那风度，真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回头一定跟蒲牢说说，真的，又不是害他，咱这都是为了他好啊。我是真心觉得他俩特般配，你不觉的吗？”
苁蓉竟然表示同意，点头道：“嗯，我也觉得猛一看，他俩确实挺般配的。”
风藤气的打跌，指着他俩半天憋出来一句：“你们等着，你们俩早晚得有报应。”说完甩手就走。
艾叶好心提醒苁蓉：“他说你有报应。”
苁蓉噎了一下：“他说的是咱俩。”
艾叶当机立断道：“是你。”
报应这种事，她总是撇的很开的。
太玄女这府邸果然是神奇，随便打开一扇门，屋内床褥帷帐整整齐齐一丝不乱，艾叶选了花香最浓的一间，屋里屋外都是淡淡的清香。
一开窗，一簇梨花如云般涌了进来。
房间后面竟然是一片果园，果园中栽满了梨树，此时正是梨花盛开时节，远远望去，一簇簇雪白的梨花如团团云絮。
难得能看见这样的好景致，艾叶再待不住，出门直奔果园而去。
果园早已有人，这一片花海，吸引了艾叶，也吸引了苁蓉。
他已在梨花树下站了许久，花瓣随风摇曳，时不时飞落几朵，或有落在肩头的，被苁蓉轻轻捻起，送到唇边吹落，地上落花已覆了厚厚一层，被微风轻拂闪着微弱的光。
梨花素来淡雅，万紫千红独它最是安静，苁蓉一袭红衣，衬的格外好看，于是落花如云，瓣瓣都多了份似水柔情。
苁蓉不忍踩踏，亦不舍离去，竟是止步不前，望得出神，衣摆随风而动，十分洒脱。
花美，人娇，如梦似幻，无懈可击。
但梦幻从来都是用来被打破的，今日打破它的就是艾叶。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苁蓉回头，正见艾叶被这花团锦簇的果园吸引，独自漫步园中，没入花海。
花浪起伏，花香拥抱，怎会不令人心旷神怡。艾叶弯腰拾起脚边的一朵梨花，轻轻拖入掌心，静静端详。
苁蓉心一动，便起了玩心。轻挥衣袖，万千落花受招而来，被他抱了满满一怀。足尖轻点，飞立在枝头。
踩踏树枝发出了声响，艾叶听到动静，循声而来。
待她从树下走过，苁蓉只唤了一声：“艾叶”，便将满怀梨花兜头抛洒下去。
艾叶茫然抬头，猝不及防间被砸了个劈头盖脸。
刹那间，梨花如落雪纷纷，扑面而来，仿如一场花瓣雨随风袭人。
云破日出，苁蓉站在梨花枝头，笑的烂漫，阳光穿过树枝，映得他身上一片斑驳，一身红衣耀眼。
饶是如此，艾叶仍凶狠道：“喂！”
苁蓉乐不可支：“怎的，本公子好心赏你一场花雨，还不快说谢谢。”
“我谢你？有本事你下来，看我不揍你。”
苁蓉果然呼啦落下，笑道：“我这便下来了，你又能奈我何？”
艾叶不甘示弱，扑打了过去。
春阳醉人，果园内二人追逐打闹笑语一片。
果园外，蒲牢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回房时，已是夜深，艾叶既然同苁蓉遇上了，自然也就一起吃了晚饭，回来的就晚了些。
却不想一进门，蒲牢就坐在艾叶床前。
屋内并未点灯，只有月光黯然。蒲牢整个身体都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微低着头，就像并未听到艾叶开门的声音一样，一动也不动。
黑暗里沉寂半天，蒲牢才抬头道：“ 你回来了。”
万没想到蒲牢竟会在自己的房中，何况此时天色已晚，艾叶一阵心慌，轻声问：“你怎么在这？怎么也不点灯？”
蒲牢只是望着她，并不说话。
没办法，艾叶只好自己去找烛火。
身后的目光随着她走，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待艾叶点亮烛火，一回头，两人的视线就交融在了一起。
不知怎地，艾叶突然就打了个冷嗝，声不大，但一下子就把心慌变成了心虚：“你找我有事？”
蒲牢静静看她:“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似是察觉气氛有异，艾叶问的很小心：“你有心事？”
蒲牢竟然开始发笑，只是这一笑带着那么点苦涩：“心事？你还会在意我有没有心事？”
艾叶心头猛地一颤，这是蒲牢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他们之间还从没有过这样的对话，变化来的如此突兀，艾叶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一阵无言的难堪。
随便聊点什么吧，什么都好，只要不像现在这样就好。气氛太压抑了，让人本能的想打破它。
好艰难的，她终于勉强展开一个微笑，开始岔话题：“今天那位太玄女实在是厉害，随便挥挥手就变出一座府邸出来。你们从前认识？”
“你对她很感兴趣？”蒲牢反问，不紧不慢。
这话怎么接呢？
艾叶低头扭手指，开始唠叨：“也不是感兴趣，就是觉得她人长得也好，风度气质也好，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就连她身上的衣裳都特好看，白底银花，就是太素净了些，要是白底红梅就更好了。不过不打紧，这么一位举世无双的美人，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她心里没底，话题就扯得没边。
蒲牢仍是笑着的，只是这份笑容已经由苦涩变为了虚弱：“然后哪？”他轻声道。
艾叶突然觉得这话题有些不合时宜，直觉告诉她不能再说下去了，但她又无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