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魔劫

第一节镜中囚徒

沈墨的指尖触到镜面时，彻骨寒意顺着经脉窜入骨髓。青铜古镜表面浮着一层血色冰霜，倒映出的九重天宫正分崩离析，琉璃瓦裹着雷火坠向无尽深渊。每一块碎片里都困着一个“沈墨”——左侧镜片中，身披龙鳞的魔尊正将诛神枪刺入苏璃眉心；右侧碎片里，化作石像的苦修者眼眶中渗出血泪，脚下堆着三千修士的骸骨；而正中央最大的那面残镜里，他正跪在青冥山巅，怀中苏璃的尸体渐渐化作星屑消散...

"逆转九世，滋味如何？"

红衣女童赤足踏碎一片镜面，婚书残片在她指尖燃起鎏金火焰。她每走一步，足下金铃便震出涟漪，将镜中世界割裂出新的裂痕："你以为挣脱了因果茧？"她突然嗤笑一声，抬脚踩住沈墨试图凝聚灵力的右手，"你早就是天道养的蛊虫！"

沈墨闷哼一声，掌心血雷尚未成型便轰然溃散。他惊觉胸口空荡——本该跳动着因果茧的位置，此刻竟是个拳头大小的黑洞！无数暗金丝线从黑洞中钻出，贪婪吞噬着镜中溢散的灵力。最可怕的是，每根丝线末端都连着一块记忆碎片，碎片中全是苏璃被自己斩杀的瞬间！

"这心魔窟，可还满意？"女童突然扯开衣襟，胸口赫然嵌着半枚青铜钥匙，"你每逆转一次命运，就往我心脏钉入一枚钥匙碎片..."她指尖抚过钥匙上的血槽，沈墨突然头痛欲裂——那血槽纹路竟与弑神枪尖的放血槽一模一样！

第二节弑神反噬

镜面轰然炸裂时，弑神枪的龙吟震碎三千心魔。

沈墨坠向深渊的刹那，枪尖挑着的染血嫁衣突然活过来——苏璃的虚影从绯色绸缎中飘出，嫁衣下摆还沾着三百年前青冥山的泥土。她指尖轻点沈墨胸口的黑洞，一缕鎏金魂火突然窜入其中。

"阿墨，你闻到焦味了吗？"

虚空中突然弥漫开血肉焦糊的气息。沈墨瞳孔骤缩，这味道他死都忘不了——正是第一世将苏璃投入炼魂鼎时，鼎中飘出的气味！弑神枪突然剧烈震颤，枪身浮现的《往生咒》竟渗出鲜血，在虚空中凝成九道血枷锁。

"咔嚓！"

锁链贯穿沈墨四肢的瞬间，深渊底部传来骨骼摩擦的咔嗒声。通天彻地的白骨缓缓坐起，头骨眉心插着的半截弑神枪嗡嗡作响——那竟是初代殿主的尸骸！而更骇人的是，白骨胸腔内沉睡着九具青铜棺椁，每具棺盖都刻着"沈墨弑妻证道"的猩红篆文！

"很熟悉吧？"苏璃的虚影突然贴在沈墨耳畔，"你剜我元神的动作，可比现在利落多了..."她冰凉的手突然插入沈墨胸口黑洞，生生扯出一团跳动的鎏金光团——那光团中赫然封印着三百年前大婚当日，苏璃被天雷劈散前的最后一笑！

第三节九世轮回

白骨眼眶中的魂火突然暴涨。

沈墨的识海被九道血色雷霆劈开，每一道雷光都裹挟着一世记忆：

第一世：炼魂鼎中，苏璃的皮肉在业火中蜷曲，却仍艰难地抬手为他擦汗："阿墨...别哭..."

第三世：他捏碎苏璃的鎏金瞳时，她碎裂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癫狂的笑："有了这双眼，看谁还能欺我！"

第五世：忘川河边，他亲手斩断两人系着的红绳，苏璃的魂魄在奈何桥畔碎成星光："来世...别寻我了..."

第七世：弑神枪洞穿苏璃心脏的刹那，她染血的指尖抚上他眉心："这次...能记住我的样子吗？"

"住手！！"

沈墨突然捏爆胸口的黑洞，喷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血色契约。契约上的"往生"二字突然扭曲成锁链，将白骨死死缠住："区区心魔，也敢惑我道心！"他并指如刀斩向白骨脖颈，却在触及骨头的瞬间僵住——那颈椎第七节的裂痕，竟与自己少年时摔断的旧伤分毫不差！

白骨突然发出尖利长啸，整座心魔窟开始崩塌。九具青铜棺椁同时开启，每个棺中走出的"沈墨"都握着半块婚书残片。当残片拼合的刹那，沈墨看见最中央的棺椁中——

苏璃的睫毛突然颤动，她手中紧攥的《往生咒》石碑轰然炸裂，碑文化作血河涌入弑神枪！

第四节心茧重生

弑神枪的龙吟声中，十万天兵的尸体在血河中沉浮。

沈墨被九个"自己"按在初代殿主的白骨王座上，眼睁睁看着苏璃从棺中坐起。她眉心的鎏金纹路已蔓延至全身，每一道纹路都是沈墨逆转命运时留下的因果丝！

"这具身体，可还认得？"

苏璃抬手抚过白骨王座，王座扶手突然生出血肉——那竟是三百年前沈墨被天雷劈焦的右臂！她指尖轻点虚空，血河中突然浮起十万枚青铜钥匙，每枚钥匙都刻着沈墨的命纹："你每逆转一次命运，就往我神魂钉入一把锁..."

沈墨突然暴起，弑神枪贯穿苏璃胸口。暗金血液喷溅在白骨王座上，竟让初代殿主的尸骸开始重组！血肉生长的滋滋声中，他绝望地发现——那具逐渐成型的躯体，赫然是自己三百年前被天劫劈碎的道体！

"现在明白了吗？"苏璃握住枪身，任由枪尖将自己钉在王座靠背，"你逆转的根本不是命运..."她染血的手抚上沈墨侧脸，"你只是在重复杀死我的过程，喂养这个永远填不满的轮回蛊！"

血河突然倒卷上天，青铜棺椁化作九重天阶。沈墨在苏璃渐渐冰冷的瞳孔中看见骇人真相——每一级台阶都站着个浑身缠满因果丝的自己，而台阶尽头那柄悬空的弑神枪尖，正对准他跳动的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