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上元灯

西市的元宵灯会卯时未到就支起了摊子，白璃蹲在刘婶的胡饼摊旁教小丫头扎兔子灯。竹篾划破指尖时，血珠恰巧落在宣纸裁的兔眼睛上，那灯竟在暮色中泛出磷火般的幽蓝。

"白姑姑的灯会眨眼！"女娃拍着手蹦跳，撞翻了装糖霜的陶罐。雪白的糖粒洒在青石板上，竟排列出北斗七星的形状。秦羽拎着两盏走马灯过来时，正瞧见白璃用银针挑糖粒，针尖在"天枢位"粘着片靛蓝晶石——与染坊兵器上的淬毒同源。

"兵部昨儿发的新俸。"秦羽抛来袋碎银，走马灯的绢面映着云妃献舞图，"说是补偿上回炸毁的药庐。"他话音未落，灯内机关突然卡住，画影定格在云妃腕间的青玉镯——与幂篱妇人的镯子纹样分毫不差。

戌时的更鼓刚敲过，满街灯笼次第亮起。李昭阳的软轿停在巷口，她掀帘望着糖画摊前的情状：柳先生正用焦糖勾画北斗七星，哑徒在旁敲着铜锣，每声锣响都震落檐上积雪。西域猫蹲在糖画架顶端，碧瞳随糖丝流转，竟映出二十年前的上元灯会场景。

"殿下尝尝？"柳先生递来凤凰糖画，羽翅纹路暗藏琴谱符号。李昭阳的护甲刚触及糖片，糖浆突然爆开，凝成个微型璇玑阵，阵眼处嵌着半枚青铜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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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庐后院支起了露天灶台。白璃往沸水里下元宵，青瓷碗底藏着晒干的七星海棠："老张头说这馅料叫'琉璃心'，将军可敢尝？"

秦羽舀起颗透亮的元宵，咬破的刹那酒香四溢："杏花酿的芯子？"他忽然呛住，馅里滚出粒磁石，正与染坊古井中的磁石相吸。西域猫突然窜上桌案，爪间勾着条靛青丝绦——正是刘叔系货箱的样式！

更声忽乱。白璃的水袖卷灭烛火，两人伏在窗下时，见染坊方向腾起青烟。三百盏孔明灯升上夜空，每盏都绘着往生门图腾，灯绳系着的鎏金螭纹扣在风中相撞，奏出诡异的《寒酥引》。

"刘婶的胡饼摊..."秦羽突然攥紧窗棂。白日里女娃玩耍的糖霜北斗，此刻正与孔明灯的阵列重合，天枢位直指皇城兽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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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焰火炸亮天际时，白璃的银针穿过孔明灯绳。鎏金螭纹扣坠入染坊水缸，缸底突然浮起具尸首——正是失踪月余的老吴头！他手中紧攥的更漏刻着十二星宫，漏沙竟是用琼林宴贡生的骨灰所制。

"寒酥引，引魂归..."哑徒的歌声混在爆竹声里飘来。秦羽劈开染坊地窖，三百盏往生灯映亮成堆的官制兵器。白璃的金丝软甲突然收紧——那些刀柄的狼首徽记正在渗血，与她后背刺青的贪狼星共鸣！

李昭阳的软剑在此时挑破夜空。她斩落盏孔明灯，灯面云妃画像的双眼突然转动，瞳仁里嵌着真正的青铜钥匙。西域猫跃上院墙发出凄厉嚎叫，整条西市的灯笼应声熄灭，唯独刘婶的胡饼摊亮起幽蓝磷火——糖霜北斗正指向听雨轩密室！

"原来灯芯是七星海棠的根须。"白璃捻灭最后一盏灯，焰芯爆出个微型璇玑阵，"秦将军可愿同往..."

话音被马蹄声踏碎。兵部的铁骑撞开坊门，火把照亮领头人狰狞的笑——他玄甲上染着杏花酿的香气，手中陌刀刻着秦氏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