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血斩千刀(中)
看着向自己攻来的花婆娘,朱权榛一动不动好像整个人都被定住了,眼中的嘲讽和恨意交汇在一起令人一股寒意自心底冒出。
紧握着华阳针的拳头击中半空那道身影,然后穿过,落下。
感觉自己一拳落在了空处,花婆娘惊骇的转过头看向不急不忙飘到自己身前的朱权榛,叫道:“怎么会这样,幻术?你在哪里!给我出来!”
尖锐而雄浑的男声疯狂大叫,不时留意四周,可大部分注意力还是被身前朱权榛的身影给占据了。
朱权榛伸出一只手拉着花婆娘如石磨般的大手,道:“我就在这里,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我会带你进入你心中的地狱,走进那隔绝世间所有美好的坟墓。”
感受到来自朱权榛的身体真真切切的触感,这三米左右的花婆娘二话不说一拳自上而下从朱权榛头顶直击到大地。
一拳又一拳,直至自己累到有些气喘,直至朱权榛脚下的土地都被打得四分五裂才肯停下。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会这样的。”花婆娘惊恐万分的吼道,“明明你握住了我的手,为什么?为什么我却不能触碰到你!为什么!为什么……”
狂暴的怒吼慢慢变成了无力害怕的啜泣。
朱权榛看着对面这三米多高的花婆娘装模做样拖延时间也是不急,只冷冷地看着这货自顾自的演戏,这种凶人这点程度怎么可能崩溃。
眼中的泪水还未抹去,寒芒一闪,两眼狠厉的花婆娘瞬间变成正常体型,一记手刀自断手腕,几颗雷火弹飞向朱权榛。
在雷火弹产生的浓烟掩护下,花婆娘用着仅剩的一条腿急速弹跳逃亡。
看得出此时的朱权榛已经不是他可以力敌的对手了,这凶人竟也果决非常,立马壮士断腕,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朱权榛看到逃走的花婆娘开心的笑了,这血色之中都已是我的世界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哪里都是属于你的地狱啊!
花婆娘伤势颇重逃的并不算快,四周的房屋一栋栋从身边闪过。
密密麻麻的房屋之间,充斥着无边的黑暗,就像下一刻便会有一个深渊中的恶魔从中苏醒。
慌乱逃跑许久,花婆娘奔逃之中无意看了一眼天空,本来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可是现在天幕正中竟是一颗大日。
大日不似平常一样温暖哺育万物,猩红的火热升腾翻涌,这颗大日如修罗血狱炙烤着百灵万物,霸道极端,血照天寰地宇。
在血色大日之下花婆娘觉着自己身体里蕴含的水分快速流逝,顿时口干舌燥,嘴唇在这短短片刻之间居然已经干枯开裂。
“水,水,找个地方先喝口水!”这个时刻的花婆娘神色已经有了些昏阙。见身后好像无人追击,脑子里只余下一个念头,找口水喝。
颠颠倒倒的走进一个小院,四周找不着水缸,只有房间中央有这一口鸳鸯锅。
仗着自身已经打熬不错的肉身,脑袋有些晕阙昏沉的花婆娘直接一把抄起桌上的大碗,从锅中捞起滚烫的清汤大口大口的吞入腹中。
虽然经过内气温养的肉身比未练过武普通人强悍许多,滚烫的汤底喝下去还是令花婆娘感到一阵阵灼热烧心之感,却又被身体渴望水分的最原始的渴求欲望压了下去。
清汤见底,花婆娘嘴唇已被烫的通红,余下的一只手扶着桌子头脑才有了丝丝清明。
花婆娘这才顾得上望向四周,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场景。
拖着伤重苦累的身体逃跑许久竟又回到了城东铁匠铺的小院,只是那个令人回味无穷的女人和其他人均已不在,锅中也没了那只大黑狗和胎儿。
怪异,诡绝!心中的不安促使着花婆娘还未回复的身体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个时候一道黑色的人影堵在了小院门口,花婆娘看得清楚,是那个恶魔,是他追过来了。
身上还有些雷火弹尽数以特殊手法打出,飘忽不定的雷火弹袭向朱权榛,朱权榛不闪也不避,黑色身影就这样被雷火弹的硝烟与浓雾掩盖。
花婆娘趁机不顾伤口开裂,身体潜力激发从窗户跳出,一手一脚的缺失使得他落地之时不能掌控自身平衡,门牙被摔断半颗,鼻血流了一脸。
全然顾不得这些旁枝末节,单手一撑从地上跃起,朝着一处之前未见过的景色奔去。
又是一段匆忙仓惶的逃跑,又是一个同样的猩红大日,又是身体同样的渴求,令花婆娘又逃到了这样一个分毫不差似复制出来的小院。
噩梦一重接着一重,像是永远都不能醒来。无形的压力让他的意识变得有一点朦胧,在灼热的空气中呼吸开始有一些吃力。
已经第十四次了,此时的花婆娘已不复当初的神采和模样。
血焰日光如一把永不停歇的刻刀,一刀一刀刻在花婆娘凌乱衣衫下的躯体。血光如刀,刀刀催人老。
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干枯如旱地的木枝,拖着残破的躯体的花婆娘如沙漠中垂垂欲坠的绝望旅人,早已不堪重负的他靠着自己的意志力一路逃窜。
但是人的意志是有极限的。这一分,这一秒就是这个疯狂逃遁的凶人意志崩溃瓦解的时候。
经过不知多久的抱头鼠窜他残缺的身体也已是到了极限,身体只是靠着本能向前缓慢挪动。
终于在经过一条陌生街道的时候,被路上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块所绊倒,这具残缺破损的身体倒在了血色大日照耀的小路上。
“才这么一点就支持不住了,你让我很失望。现在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朱权榛冰冷森然,没有丝毫情感的声音响起。
地上早已不复人型如一截干枯树木的花婆娘听到这萦绕在心中的梦魇之声,瞳孔急剧收缩。
明明身体还在出汗,空气还是那么灼热,可是花婆娘这时却从心底感到极度的寒冷。
不存在一点犹豫没有一分的迟疑,花婆娘用自己仅剩的一只手猛地一掌击向自己天灵盖。
蓬的一声,天灵盖裂成两半,剧烈的疼痛刹那间淹没了一心求死的花婆娘。
“痛!痛……”如江海般的痛楚一波接着一波,然后一个令他无法接受的事实占据了他裂成两半的脑海。
“没死!为什么我没死!甚至连晕都没有晕过去,我这是在地狱吗?”
“没错你就是在地狱,我亲自为你打造的地狱。”朱权榛出现在他的身前冷冷地盯着他,淡淡道。
“来迎接地狱对你的洗礼吧,这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相信你会喜欢的!”随着朱权榛的话音落下。
花婆娘如枯木干柴的身体渐渐恢复了过来,干裂的嘴唇变得湿润,原本山穷水尽的丹田也被内气充满,这一时刻花婆娘感到自己回到了巅峰。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身体悬浮御空缓缓向着天穹中飞去,身躯的目的地俨然便是那颗血焰暴虐的狂暴大日。
“不!你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吧!我知道错了,你杀了我吧!”花婆娘此刻已经猜到了朱权榛的意图,一种大恐怖充斥着他的内心让他止不住的开口求饶。
朱权榛内心无动于衷,看着在天幕中化为一粒黑点的花婆娘,悲哀的惨叫和求饶如同这世间最美好的旋律,令他被仇恨与怒火压得沉甸甸的内心感到了一丝轻松惬意。
“我怎么会杀你呢,我只是一个卖包子的,又不是什么大魔头。”朱权榛自顾自的低语道。
朱权榛想到在小院厨房内看到的人间惨剧,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一点心殇。这一点心殇继而转化为燃料,令其心中的仇恨之火越发浓烈炽热。
身躯不受自身控制的花婆娘终是无可奈何的飘浮到了血色大日的身边。
血阳似柴,火气蒸人。
花婆娘所处空间就如同一个蒸笼,血色大日就是炉火,而花婆娘本人就是那个包子了。
瞳孔不断的扩大涣散,身体因为水分快速丢失而开始剧烈抽搐,映照在血阳之下的花婆娘感到自己浑身上下好似有一只只带着锯齿的蚂蚁在攀爬行走,痛痒难当目眦欲裂。
血液随着水分开始蒸发在空气中,关节变得酥脆,咔嚓!骨裂的声音在花婆娘身体的各个地方响起。
口中流下的不知是口水胆汁还是什么液体,浑身伤口的血液早已凝固,留下一道道血疤。皮肤焦黄,整个人身体内的油脂慢慢,慢慢地溢出。
呼吸也逐渐变得困难,窒息的感觉让花婆娘的肺部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无力的呻吟也已经无法发出,只有从肺部勉强挤出划过喉咙声带只时带出一些嘶哑的人声。
就在花婆娘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一瞬间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花婆娘的身体又恢复如初,血色大日还是那么近,升起的血色火舌好似在近一些就能舔到花婆娘那苍白毫无生气的皮肤一样。
苦痛,无始无终,无边无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