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六扇门
入夏的清晨，些许的凉爽。
六扇门的府衙难得的热闹。
四司六堂难得的人员齐整。
四司分别是负责后勤补给的养济司、负责刑讯羁押的邢狱司、负责律条审定的律令司，负责判定转押的秋审司；六堂分别是负责密令的晓月堂和赤霞堂、负责查案的清风堂和明镜堂、负责抓捕的惊雷堂和狂雨堂。
主要负责人分别是养济司司丞鲁堃；邢狱司司丞罗有道；律令司司丞尹巨崧；秋审司司丞孙珂盐；晓月堂堂主风陪佛；赤霞堂堂主郭小桃；清风堂堂主花挺水；明镜堂堂主代舒容；惊雷堂堂主雷波；狂雨堂堂主战旭。
掌丞厉威姗姗来迟。
不知昨夜是否宿在了弄月栏，他的眼圈有点发黑，看起来不是很精神。
他的开场白一如之前一样，道了声各位辛苦啦，该忙就去忙吧。
大家知道他的习惯，谁也没动弹。
“那就一起议议吧。”这句才是正题。
“谁先说一下？总要开个头吧。那个罗司丞，你刑狱司先说吧。”他指向了罗有道。
“各位，那我就抛砖引玉，先说一下啊。这段时间大家真的是辛苦了，脑袋都绑在了裤腰带上，担系着整个六扇门的生死存亡，我替其他的同僚们先行感谢一下大家。”邢狱司司丞罗有道拱手施礼。
“客套的话，自家兄弟就不用多讲了，各位的辛苦呢不仅仅是我感同身受，相信所有六扇门的兄弟们都看在眼里。对，你说一下具体的想法。”厉威说道。
“好的，掌丞。我说两点，第一呢，常理来说六扇门经手的案子，无论是关押还是审讯都应该由我们管，但是这个雷大钢昨晚押解进京，却关押在了智部大牢里，我们要提审还需要智部走申报，况且移交手续也缺失，这个是不是失了规矩呢？不是说我们没规矩，智部这么安排有点莫名其妙啊。”
“第二呢，此案关系我们甚密，越快提审对我们越有利，反之极易发生变故，请掌丞早做决断。
“第三呢……”
“你不是说两点吗？”风陪佛插口笑道。
罗司丞没理会，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第三呢，王上限期我们六扇门破案，现在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指日可待了，我们也算是不辱使命。但是王上的期限是抓到案犯为准，还是结案为准呢？卑职认为，在没结案之前，悬在六扇门头顶的那把刀还在，危险尚未解除。”
“罗司丞用心了，其他人再说说。”厉威云淡风轻的样子。
律令司司丞尹巨崧说道：“现在主要的是要搞清楚，这个案子主审是谁？是我们六扇门还是智部的其他衙门？是我们六扇门的话，当然我们义不容辞，如果是其他衙门，这个事就有说道了，我们也就被动了。雷大钢毕竟是个能够呼风唤雨的角色，在他身后还有谁我们也不得而知。”
厉威说道：“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其他的先不要妄议，隔墙有耳，不要莫名的惹火。”
风陪佛说道：“姓雷的是个狠角色，新罗的四个娘们也不好对付，要是他们打死也不说可就麻烦了。”
惊雷堂堂主雷波闷声道：“可以让他们了解一下我惊雷堂的本事！”
“雷公，你悠着点吧，新罗的郡主你说上刑就上刑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人家说你屈打成招怎么办？”
“郡主不能打，其他人呢？难道都是金枝玉叶动惮不得吗？”
律令司司丞尹巨崧说道：“目前看来，新罗四秀还不能动，毕竟涉及两国邦交，我朝应以公文传至新罗来朝交涉的官员共同商议。到底是大国脸面之事，肯定不会研究太深，说不定草草收场了呢。”
厉威说道：“与新罗交涉是礼部筹措事宜，我们不操心。孤山使团被劫一案因为这四个大活人的存在也就解了新罗兴师问罪的初心，且看看她们有没有勇气把劫案层层剥开，问的是案子，可能丢的就是面子。新罗怕是现在也骑虎难下了，活该啊！”
“所以说啊，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他继续说道：“圣王交付的差事我们磕磕绊绊的总算过了最难的一关，后面还有硬仗要打，不能大意。罗司丞、尹司丞，你们二位去智部衙门请示一下左侍郎，看看后续的审案如何进行？”
邢狱司司丞罗有道和律令司司丞尹巨崧抱拳领命。
“老代，你一直不说话，该你了。”
代舒容笑道：“掌丞这么问我，肯定是有安排了吧？”
“别卖关子了，从海州捕了雷大钢，再到押解他回京，你感觉有没有我们遗失了哪个环节？”
“莫非掌丞说的是他？”
“是他。”
“掌丞怎么确定他还在那里？”
“我不确定，你确定吗？”
“我也不确定，只是怀疑。”
“所以你留了阿开在那里等？”
“掌丞明察秋毫！”
风陪佛叫道：“原来互捧这么有趣呢？猜哑谜吗？”
花挺水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说的是他！”
“你也知道啦？你们呢？”
郭小桃说道：“我也知道了。”
战旭也说道：“我应该也猜到了。”
雷波道：“我不明白。”
“好算有个同命人啊。”风陪佛一脸悲愤。“说明白一点吧，我的好奇心已经愤怒了。”
“老代，你说一下你的想法。”
“好的，掌丞。”代舒容说道：“各位大部分参加了海州东门的那场血战，我们拼死挡住雷大钢的那口巨大的棺材，现在想起来那场血战我还心有余悸呢。”
“可不是呢，差点丢了老命。”
“我们挡住的那口棺材里拿出来四个大姑娘，就是新罗四秀，对吧？”
“这不是废话吗？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们最早认为的这口棺材里面装的是谁呢？”
“雷仁！对啊，他的尸体那里去了？”
“对，雷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凭空消失了。”
“一具尸体又有什么大惊小怪呢？雷大钢着急把新罗四秀送出城，所以想了这么个金蝉脱壳的计策，也说得过去啊？”
“眼下两种可能，一种是雷仁还活着，我跟花少引的那场大火被雷大钢借题发挥了，目的就是他能带着御马堂的人马堂而皇之的来，再把人光明正大的运走，瞒天过海，没有破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雷仁死了，被烧死了，倒霉催的，他就真的死在那场大火里了，但是他的尸体没有被运走，还留在了海州。”
“无论他是死是活，活的有用途，死了还能做什么？”
“是死是活，对于我们的作用都不大。”
“那还扯什么啊？”
“对于一个人来说，生死都关系重大。”
“谁？”
“雷大钢！”
“你是说，那是他的命根子，活着的重要，死了的也重要。我好像明白了，说的真绕啊，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清楚，啰啰嗦嗦扯了这么多。”
“如果不能把他的命根子抓住，他很可能用一个字来对抗审问。”
“拖！”几个人异口同声。
“如果这个命根子被别人拿住的话，那就是另一番景象啦。”
掌丞厉威沉声道。“这么一盘大棋，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我们能想到的，对手也能想到，关键是比谁快，比谁准。我们看似占了先手，稍有不慎，可能就前功尽弃。”
郭小桃道：“新罗的探花郎也不得不防，他能在海州出没，说明此事与新罗牵涉极大，否则他轻易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厉威说道：“说到探花郎，既然他敢露头，我们也不好不表示一下敬意。小桃，在他们密布的暗桩里找几个隐秘的掀了他，灭灭他们的威风，要不然他当真要翻天了。”
“好一招杀鸡骇猴！”
“动静不用太大，点到即止，既能让他收敛一点，又不动他筋骨，免得他推倒重来凭白费了我们许多工夫。这也算是我们六扇门给礼部的一点薄礼，以便他们谈判时多些砝码。还有风堂主，你安插在新罗的暗桩可有什么进展吗？有没有更多了解到探花郎的底细？”
风陪佛答道：“此事还没有进展，怕是除了新罗王，没有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属下继续努力，请掌丞放心。”
“你除了说官话，就是风凉话，难为你了。”
“这个……”饶是他脸皮够厚，也涨红了脸。
“对了，花少，杀手集的那些人的海捕公文你悄悄的撤了吧，这个事虽说有点不合规矩，但毕竟他们也算是出了力，你也不好说话不算不是？这个人情你要记下啦，记得请大家伙一起吃个酒，破费一下吧。”
花挺水嘿嘿笑道：“掌丞吩咐，自当照办。在下感谢掌丞体恤，也替那些江湖汉子感谢掌丞的好生之德。”
“这个事就停在这个屋子里，谁也不要在外边胡说，如果让我听到一言半语的，休怪我翻脸啊。”
厉威虽是笑着说，但是大家谁也没敢把这句话当做一个笑话。
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说大，毕竟这些人算是朝廷重犯，协助他人杀人越货，不株连九族也是格外恩典了。说小呢，毕竟就是些喽啰，就是些给钱干活的小角色，不能顶包，只能充数。就是和重犯一起杀头，也要排出去很远，上不了台面。
作为六扇门，常年跟江湖人物打交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者江湖讲究的是一个“义”字，花挺水有诺在先，言出必诺也是应该的。起码，从江湖面子上是应该的。
如果不能顺坡下驴，对杀手集穷追猛打，乖乖，杀手集也不是好惹的，人家帮忙了，案子也有眉目了，为什么不信守承诺呢？
厉威如此想，其他人也是。
“好了，不说这个了，早上铁忧侯震侯爷派人来请过府叙话，今天先到这，都去忙去吧。”
他又叫住花挺水、代舒容和孙珂盐分别交代嘱咐一番，这个早会暂时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