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过客
脑袋一甩，将这个画面甩出脑海，手上握住缰绳的手力道加重。
小镇通往沪市的路，他们走了官道，路面宽敞平整，马车不算颠簸。
所以顾暖凉在车里补觉，没有经历过南下的夏至拉开车帘看着一路上的建筑倒是兴致勃勃。
路边上还有小贩摆卖各种她没有见过的物件，甚至是特产，她都是一脸的好奇。
打量不远处的房屋，跟京城还是有很大的初入变化，南方的屋脊梁显得更加高，角度倾斜得厉害，想来该是跟地域环境有关。
来之前就知道南方雨水多，不像北方，有些人家需要蓄水，屋顶的倾斜度反而平整。
前头一阵阵低沉的驾驭声，断断续续，明明是赶马的声音，夏至心里感到无来头的安心。
顾暖凉睡足后，悠悠醒来，就看到夏至撩着车帘，面朝窗外，侧脸对着车帘，光线落在她的青丝上，飘动泛着亮光。
其实，夏至长得并不差，算是标准的小家碧玉，身高相对于其他女性来说是有那么一些高，但是相对于男性，那还是稍矮了些。
脸上浅笑，视线不知落在何处，眼神里带着一股信任。
这丫头，该不会是思春了吧！
“夏至！”突然大声叫她的名字。
“怎么了？”
这句话还不是本人第一反应，竟然是外头本该在驱马的二汕。
低磁的声音再次响起，“发生何事？”
“没有没有！刚刚就走了神！”明知隔着一道布帘，二汕看不到车里的情况，夏至还是摆手回应。
二汕在外面听到夏至没有什么事情，还是忍不住嘱咐一句，“有事可以喊我。”
马车在路上再次快速行驶起来。
车里，顾暖凉看了一眼帘子，又看了一眼夏至，嘴角扬起来，一脸的坏笑。
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苗头？啧啧啧……自己之前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还在他们之中当灯泡？
要认真说起来，顾暖凉是不会介意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夏至总有一日会离开她，怎么都不能将人捆绑在自己的身边。
身边的来来去去，总归是过客的多。
也不知道自己能够留在容尽染身边多久，或者说，容尽染能留着自己多久。
但不管不怎么样，结局也就那么几个，可是过程千变万化，这才重要。
听见夏至轻声地回了一声好，她耳根处染上了红晕。
“有时可以喊我~”顾暖凉小声地冲着夏至说，模仿地一个调子，带上一股痞气。
这话惹得她偏白的脸蛋变得通红，低下头含羞，“说什么呢！别闹！”
明明是个北方姑娘，在很多事情上豪迈大方，一遇到这样的事情就变得羞涩了。
果然，不论是什么样的女子，在遇到自己心悦之人时，总会害羞矜持。
知晓这件事情对她来说不好调侃，顾暖凉也就收了继续调戏她的心思。
一脸严肃，这面色改得太快，夏至还沉浸在滴滴甜蜜中。
“你有想过王爷怎么想的吗？他的身份会允许吗？”
两个问题，至关重要。
两人的身份都是容尽染的家仆，可是性质却不一样，一个暗卫，可怕点说，是杀手，另一个则是普普通通的女婢。
这两个行事内容完全不一样，二汕掌握的东西，不是夏至这么一个女子能够接受的。
他们之间没有阶层的隔阂，却有身份的代沟，以及背景错综复杂的关系。
这哪里是问住了夏至，简直就是泼了她一盆冷水。
通红滚烫的面容迅速降温，夏至是个明事理之人，跟在容尽染身边更能明白什么该，什么不该。
“我……奴婢自知身份有别，不敢妄想其他。”
跪在顾暖凉的面前，一双眼眸十分真诚的对上她的眼睛，让她觉得，是她在剥夺这个女子的幸福，负上了极大的罪恶感。
她并不是不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在一起，只是王府上，容尽染做主，一旦她替他做主，开了这个口子，那么后面就会接二连三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情况会导致容尽染背后的势力逐渐崩塌。
再者，她也不敢给夏至太好的许诺让她看到希望，这件事情就是她都不能完全有把握。
与其让她充满希望，不如抱着一颗平常心态，体验一下这个过程也好。
“我自然是了解你，先起来。”扶着她两边的肩膀，让她坐到软垫上，“你若是欢喜，背地里偷偷的便是，我不会责怪你们，但你要谨记，不可失去自我。”
她害怕，害怕夏至一头栽进去，都不顾自己性命的地步。
“暖暖！”双眼含泪，深情地望着顾暖凉。
顾暖凉知道，只有在喊她“暖暖”的时候没有将她当做是王妃，而是最亲近的人。
“我这辈子都只伺候你，跟着你一辈子了！”
语气里带着哭腔，若非提醒，她都快要忘记了，二汕的身份，和自己身份，并不容易。
先说她的身契还在王爷的手中，自己是一个女婢，伺候王府上的主子，即便现在有顾暖凉照顾着，若是有一日王爷变心了，王妃换人了呢？
可是看着王爷对王妃那一股宝贝心疼的劲儿，自己还是能够有很长一段时间有顾暖凉的照料。
再到二汕，执行的任务复杂，至今，她都未见过他真正的面容。
“你不用这样，我希望你能真的开心，所以，不妨先试试吧！”顾暖凉将风吹到她脸上的青丝抚弄到耳后，“等你想嫁人了，我给你物色啊！我们是好姐妹嘛！”
说完还掐了那张水嫩的脸一把。
没错，顾暖凉就是只想让夏至谈恋爱，但绝对不是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有她这么一个侧王妃的身份在，在夏至背后撑腰，哪个夫家敢对她不好？
二汕是值得托付，却不是能托付的人，两者概念不一样。
可若是有机会，她还是会替他们争取的。
夏至听到顾暖凉这一番话，心下明白她的意思，殷红又慢慢爬上了耳根，“我……这才几天啊……”
“你啊，这个年纪早该抱孩子了。”顾暖凉打趣她。
在这个时代，夏至的年龄已经是属于现代所说的“大龄剩女”了。
眼睛瞄到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断的绞着衣裳，拍拍她的肩膀，“去吧！去吧！”
眼神示意着车帘上被阳光照投的影子。
“再不去，等到了地儿，你觉得还有什么机会吗？”
再次鼓动夏至赶紧行动，这种行为就像是学生时代自己的好闺蜜遇上了喜欢的人，为了追到对方绞尽脑汁的替她着想。
这种感觉，很美好啊！
“我……我还是算了吧！”夏至别扭地不敢出去。
顾暖凉眼珠子一转，声音放大，“夏至啊！我肚子饿了，你出去拿一下烤鱼！”
跟在后面的车子都能听到，历四的声音传来，“我这里还有一笼包子，要不要给您送过去啊！”
“不用了，你吃吧！”顾暖凉面上打趣的看着夏至，视线从她身上瞟到车帘外。
车帘外的人也是很“给力”啊！
“我拿进去便好。”
“不用！你牵好马，尽快赶到！”连忙出声阻止，用下巴示意夏至赶紧出去拿食盒。
夏至还是不想出去，顾暖凉推了她一把，“快去！”
不情不愿，面色娇羞。
撩开帘子，低着头出去。
“我来替你拿，小心。”
二汕浑厚的声音响起，顾暖凉往外偷看了一眼，夏至一手抓着车框，另一手去够食盒，但马车有些晃，总是擦着指尖而过。
二汕稳住马，速度持平，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直接捞过食盒，提到她面前。
平日这丫头总是抬头看着他，怎么今天反倒是一直低着头。
她的小心思被戳破了，哪里还敢直视那双犀利的眼睛。
小声糯糯地说了声谢谢后飞快的钻进车里，二汕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态度怎么来了个大转变？
也许是刚刚她们在车里头嘀嘀咕咕的事情，两人有意不让别人听到，二汕也不是好奇心极重的人，没有特意去听。
只是偶有就几个字窜进耳朵里，“欢喜”、“抱孩子”，还有什么“妄想”。
这个看着老实巴交的男人坐在车板上，手里牵着缰绳，心思纷杂。
难道是她有了欢喜的人，但那不过是她的妄想吗？
心里头没由来的一股苦涩，喉间突然变得干燥。
“驾！”
“啪！”
马车的速度一下就变得更快了。
后头跟着的历四都觉得奇怪了，怎么突然间就拉开了距离？
车里顾暖凉见到夏至拎着食盒进来，涂了胭脂的脸都挡不住的红意，别扭地将食盒推到她面前。
“炸鱼！”
然后气哼哼地坐到一边，一副一点都不想理人的神态。
接过食盒打开，虽然已经变凉了，表皮仍旧没有变软，还散发着清淡的香味。
挑眉夹起一块鱼肉放进自己的嘴里，“这小二的手艺啊！那可真是一个好啊！”
还瞄看夏至一眼，嚼动嘴里酥脆软嫩的炸鱼。
意思是，你确定不要来一块吗？
顾暖凉就不信，这炸鱼色香味俱全，谁能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