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歧义
太守的面露为难，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顾暖凉的面前讲，这才犹豫。
事关自身前程大事，甚至还有些不光彩，这若是让旁人听了去，传出去，那他这些年积累起来的声望就没了！
“若非机密，但说无妨。”容尽染将图纸收起来，看向案桌另一头的两人。
“这……”太守有些犹豫了，旁边的林清道扯了扯老丈人的衣袖。
太守这才下了下了决心，“关乎刺史之事，微臣有罪！”
衣摆往后甩，双膝跪地，头贴到地上，态度十分真诚。
后头的人也跟着跪下，“微臣林清道也有罪！”
林清道？怎么好耳熟。
顾暖凉站在边上打量林清道，容尽染余光看到自己的小东西打量着别的男子，心下有些不开心，“去给本王倒杯茶水！”
“哦！”还在回想这个熟悉的名字，小跑到茶水边，给他倒了一杯即将溢出茶杯的茶水。
在经过林清道的时候又多看了一眼。
“咳咳。”桌案前的男人假意咳嗽，顾暖凉这才快步将茶水端上桌。
打开茶盖一看，这么满的茶水，看了一眼已经发现自己做错事情的顾暖凉。
下面的两人以为容尽染是要他们自己讲，太守就将事情说了出来。
“微臣曾受过刺史的‘恩惠’，替他将某些事给隐瞒下来，刺史之子在村郊上强辱民女，民女上堂告之，刺史要微臣压下不言。”
这么多时日，压在自己心中尽是煎熬，如今说出来倒是轻松了不少。
“微臣有罪！恳请王爷放过我家妻儿！”
又是往地上一磕头。
林清道也跟着说，“当初丈人升职，我儿百岁遭到疾病，家中并无多出银两购买药引子，这时候刺史便派人送来了千两白银……”
听到这里，顾暖凉想起来为什么觉得“林清道”这般耳熟了！原来是那天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个女子就是他的妻子啊！
还真是个疼爱妻儿的好男人，难怪这副正直的模样会犯错。
容尽染坐在位置上，桌案另一头的两人低着头，将当年的事情一一讲来。
太守当初还没有坐上太守这个位置，大女儿与作为他学生的林清道两人互生情愫，林清道是太守一手教出来的学生，自然是满意这一门亲事。
结婚不过两年，大女儿终于怀孕了，这对尚未没有子孙辈的太守来说是件十分开心的事情，而自己因为多年来兢兢战战做事，上头终于给了他一个准音，沪市太守是他的了。
双喜临门，自然是喜不自胜，一时间太守上下都陷入了欢庆的氛围之中。
然而等到孙子百岁时，突发疾病，找了不少的大夫，纷纷说能治，但是缺少一味珍贵药材。
太守和林清道为官多年，怎敢贪掉百姓的银两？
有不少商贾听到这个消息，纷纷说愿意为孙儿的药引子出钱，但是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意思，都拒绝了。
这时，刺史大人派了身边最亲近之人，带来了千两白银，根本就不容他们拒绝，用“官大一级压死人”来说一点也不为过。
被强制收下的太守，听到大夫说自己孙儿的病情严重了，药材之事耽误不得，看着日渐面色惨白的孙儿，咬咬牙就将那一笔钱给用掉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这灾，不久之后，就是接二连三的来了。
就因为这一笔钱，即便是筹集够了归还，人家就算是收了，当时的那种情况是不能相比的。
做了便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怎么都是改变不了的历史。
可是这之后一条条人命，一桩桩事件，都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底线。
偏偏，自己的把柄和妻儿拿捏在他们的手中，上报不行，不听令其做事也不行，前进后退都没有空间。
替刺史隐瞒下不少的事情，所作所为违背了自己的心愿。
而今年大坝再次冲垮周围的田地，民怨达到了一定的程度，自己乐得顺水推舟帮他们一把，终于派人来了。
“其他人呢？”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轻敲桌面，安静地听他们讲完了事情之后，先不说真假，他们肯定知道还有其他人。
丞相的手段真是厉害，将人际发往南边，当真是将皇上不放在眼里了？
太守和林清道相视一眼，一口气说了不少官职的人名。
人名太多，顾暖凉听得有些迷糊，但是有好几个名字，那不是刚刚在容尽染写的纸上出现过吗？
一双大眼睛望着容尽染，这人的脑子竟然这么好使，只要对上一个人，手指就会敲一下。
这背后的能力，是要多强大！
情报网了得啊！
如果自己的店铺也能发展成容尽染这个地步，不，三分之一，她可能都要欢欣雀跃半日了！
心里头一下子将关注点换了个方向，开始想念起刚刚装修的店铺，也不知道阿野怎么样了。
“……就这些了，他们都与微臣有过接触。”
“还望王爷看在我们自招的份上，从轻处罚，勿要牵连家人，不论是何惩罚都甘愿接受。”
两人同时往地上磕头，等着容尽染发话。
“咚……咚……咚……”
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都比屋外的蝉鸣声要响亮，两人心中十分忐忑。
面前这位王爷在东离国上下无人不知，一番相处之后更是坚信他的人品，所以才敢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到了他的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低沉的声音响起，“为官不正，是当罚，大坝修整还离不开你二人的监督，过后各自领一百棍杖。”
两人有些愣了，这监督之事，有多少官员争着抢着相当，这到底是罚还是赏？
“此事本王心中有数，刺史之事急不得。”说出来的话让他们二人安心。
“林大人，您的孩子可真顽皮，那般喜爱花球，不过日后还是要小心些才是。”
既然正事说完了，顾暖凉夸了一句他的儿子。
可是这句听在二人的耳中，更像是一种威胁！
这个女子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的儿子顽皮，自从病好后相比之前要精神活跃多了，喜欢倩倩做的花球。
胆战心惊地问，“夫人……怎知这些？”
他眼神里的害怕顾暖凉看在眼里，莞尔，“不过是与夫人令公子见过一面，想来也是缘分。”
“为何没与本王说？”
这件事情容尽染并不知道，也没见她讲过。
顾暖凉回了他一个眼神，“奴家这不是着急来见王爷，给忘了吗？这事的经过想来也是惊心动魄的，若不是二汕身手好，奴家还不能来见王爷呢！”
不说是什么事情，还是让他们回去听听那名倩倩的女子如何讲，若是不是同一人呢！
也为了夸大，其中的事情还是让她们回去了解更好一些。
“若无事便退下吧！”大手一挥，直接让他们二人退下。
林清道心中挂念着自己的妻儿，“夫人既见过我家妻儿，他们可还安好？”
“自然，不过集市上匆匆一面之缘。”还没打消林清道的担忧，“若不是她本人说是林大人家的夫人，奴家还真不知晓是大人的家眷。”
早知道会引起歧义，就不该这么随意说出口，真是多嘴！
该掌！
顾暖凉心里的小人儿非常的后悔，没想到想起来的这件事竟然还会这么麻烦，让人以为自己跟着那什么刺史一个手段的人。
呸！真是多嘴！
抿住自己的嘴巴，打好了不论林清道再说什么都拒绝回答。
已经站起身的林清道视线落在顾暖凉的身上，见她转移了自己的目光。
想来她一个刚来的女子，怎么就会知道自己的妻儿，许是巧合吧！
这么想着，可还是抱有一丝怀疑，抱礼告退，回城中看看家人。
两人退下后，屋子里又回归了安静。
夏热里，蝉鸣不绝，尤其还在周围种满高树的地方。
容尽染拿出白纸，提笔，“磨墨。”
他要将刚刚的事情都写明清查，这之后也是刺史的一份罪证。
“又磨墨啊！”小声地喃喃，手却拿过墨石开始磨起来。
墨石与砚台相互摩擦发出低沉的声音，倒是取代了屋外的蝉鸣。
“王爷……”
在一段安静的时间过后，顾暖凉低着头磨墨有些无聊，小声的开口，要撩起容尽染的话题。
写完一段话，提笔，沾墨，“嗯？”
小东西又是闲不住了。
听到他回应，脸上笑容的弧度变大，“您觉得小孩子怎么样！”
磨墨这种活儿真的太单调枯燥了，脑子里一通乱想，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孩子这个问题。
她揣测，容尽染肯定也会觉得孩子麻烦。
想想她对女人多厌烦，更别说难以伺候的小孩儿了。
“挺好。”
落笔时，脑海里刚刚想到的话语突然被一个小版的顾暖凉给替代了，以后的孩子，是她的，那该是挺好的事情。
“挺……好？”有点震惊，一个嫌麻烦的人竟然会觉得挺好的？
磨着墨的手忍不住一颤，难怪之前看到小个的自己态度好的出奇！
该不会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