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梦魇
对方也握着长剑的手抖了抖，再握紧，“这路可不是王爷你开的！”
握剑直面刺向容尽染，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动手，一股势要杀出重围的感觉。
容尽染身形一闪，那人再次攻过来，长剑扫风，冷厉的刀锋堪堪从他的面上划过。躲避的同时，那人趁此就要逃离此地。
白光刺眼，急速一遮，胸前遭到一股强烈的攻击，整个胸腔就像是被重物挤压过一般，痛苦地倒地。
冰凉的刀锋与脖间肌肤相亲，划出一道细小的血丝。
“幕后主子。”
一手抱着白猫，一手长剑指，垂下眼眸看着地上重重喘息的人，容尽染面带煞气。
地上的人视死如归，硬气的将头扭转到一边，“王爷实力果然不凡，难怪前些时日三翻四次的行动都是失败。”
脖子上的力道加深，薄利的剑锋陷入肌肤里，涌出鲜血，“沪洲刺史。”
那人的瞳孔一缩，冷笑，不做声。
四字从容尽染的口中吐出，带着淡漠的语气，“果然是了。”
利落的动作，瞬间没有了气息。
其他剩下的人也都被二汕和历四他们给解决了，但是二汕因为在护着夏至时，腰部中了刀伤。
“我来看看！”
一结束，二汕倒在地上，勉强用长剑支撑着，历四掀开他的衣服查看。
刀伤不深，但仍旧是血流不止，泛着黑光。
“中毒了！他们剑上都抹了毒药！”
他的声音不自然的拔高，紧张望向四周，“你们检查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伤口！”
除了容尽染，其他人都检查自己身上，还有两个人在手臂处有好几道伤口，不深，但是发黑了。
“这药你们先吃下去，只能先压制住。”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三粒纯白色的药丸，分发给中毒的人，再给他们做了个简单的伤口处理。
“还好这毒不烈，可能是想留下活口。”安慰着大家，要大伙放心。
容尽染望向四周，零散的尸体，便叫了个暗卫速去城中叫人。
一行人找了个阴凉处的地方休息，容尽染才把顾暖凉给放出来。
刚刚的场面，他担心她看到会继续梦魇，皇后那次留给她的阴影太大了，所以用他的衣袖将她的头部都给遮盖住了。
可是透过布料的缝隙，强烈的光线给她看到了模糊的影像，浓烈的血腥传进她的鼻子里，身子还是忍不住打颤。
现在她看起来一点生气都没有。
“怎么样了？”
手起刀落的凶狠在顾暖凉这里成了温暖宽厚的依靠，她蜷缩成一团，发出“呜呜呜”的低吼声。
一手在她的后背轻柔的安抚，让她的身子放松，但是怎么都是一副警惕的样子。
容尽染花了不少时间，说了不少话，才使得她蜷曲的身子舒展开来，喉间发出的音调压低了。
夏至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照顾受伤的二汕。
她手里拿着沾湿了手帕，“对不起。”
低声向他道歉，若不是因为她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也就不会连累到他了。
“理应的。”二汕背后靠着一棵大树，唇色发白，眉头皱得厉害，腰部传来噬咬的疼痛，额头上冒着冷汗。
这副样子让夏至十分的紧张，“历四，你过来再看看他的伤口。”
另一边的历四见怪不怪的样子，“中毒的都是这副样子，五哥经历的多了，这毒也就痛一阵，喝了药也就解了。”
他说的一脸的轻松，和二汕那一副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本来他们做的事情，经历的痛苦比这一次还要严重，真比不上。
这么多年来，历四了解二汕的性子，极其能忍，当初浑身是伤，声音都不吭一声，直达鲜血把衣服染透了，才发现。
想想，黑色的衣物，是要流多少血才能让人看出来。
怎么今日这次表现这么明显？
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脑海里倒是有了大致的想法。
五哥在向夏至卖惨讨关心！
俊眉微皱，“他这道伤口啊……”
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五哥，得到一个眼尾的警告，话语立马转了个弯，“需要好好休养，还得有人照顾。哎，五哥，我听说这里的女子长的都不错，不如到时……”
“我……我可以来照顾的……”夏至弱弱的声音，“毕竟他是为了救我，我有责任……”
其实那只是理由之一，最主要的是她心里头不舒服，让别的女人伺候他。
可是越说着心里底气越不足，想她本是王爷的贴身侍女，现在被王爷派到侧王妃身边伺候，这时候开口说要照顾她……
还没来得及询问王爷，就自己自作主张说去照顾他，会不会觉得她就是一个很随意的、脾性不好的婢女？
后面的声音没了音，二汕看着低下去的脑勺说，“好。”
“啧……我给他们两再看看，你看好五哥啊！”
一股甜腻味突然散在空气中，历四受不了了，赶忙找了个借口溜了。
反正这事关五哥，他不过是稍稍推了那么一下。
转身之后，他又往容尽染的方向看了一眼，再回头看那两人的互动。
心下暗想着，王爷还在，迟早要被发现，到时候五哥怎么承担后果？
他们做暗卫的，最怕的就是感情用事，所以最初，这条成为首要的戒律。
现在，五哥的情况，今后若是成了，不是脱掉一条命那也没有命了。
算了，这都是他要走的路子，拦不住。
容尽染等人待到日头西下，一队官兵才匆匆赶到。
林清道知道王爷随时会有被刺杀的可能，但没想到竟然在他丈人的地界上出事，这是怪罪下来，那可是诛九族的事情啊！
连忙跪下请罪，“微臣之罪，管理不周，竟让王爷遭遇了歹人刺杀。”
容尽染抱着白猫，散发着冷气，只是抬了眼帘看了他一眼。
这些人本来就是专门来刺杀他的，怎么防都是防不住的，更何况就凭那些只会点功夫的官兵。
“无事。”冷了他一会儿才悠悠吐出这两个字。
这让林清道感到压力重大，顶着头皮，“马车已经为王爷备好了，剩下的事情下官按照王爷的吩咐处理。”
他想着，幸好王爷等人实力过厚，真出事了，他和太守都逃不过。
可是，到底是谁这般明目张胆的作案？
容尽染嗯了一身，随着他走到马车上。
这件事情被林清道处理干净，连带着封锁了消息，免得引起百姓们的恐慌。
天边，云卷云舒，余晖最终是散尽，零碎的星光出现在空中。
马车晃晃悠悠停在一座古朴恢弘的宅院门前，两盏大灯笼照亮门府，里头听到马车声有人出门迎接。
一路上，顾暖凉在容尽染的怀里醒醒睡睡，下午那一幕太刺激着她，到现在还没能反应过来。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就像是让她回到了那个地方，周围是斑驳的血迹，空气中是各种恶臭味，身上尽是伤痕，一股有一股刺痛传入自己的大脑中。
太折磨！
宅院的人手又被容尽染重新安排，二汕因为受了伤，他点头同意夏至照顾，顾暖凉现在暂时不用她照顾。
宽敞的房间里，墙角和正中间点燃的灯盏将整个空间照亮，暖黄色铺满，落在容尽染硬朗的面容上，眼神里带着温柔。
顾暖凉在柔软的床被上有气无力地趴着，一条小鱼干放在她的眼前，她还是不为所动。
“这么晚了，吃点东西再睡，”容尽染坐在床边，手上拿着一叠小鱼干哄着她，“好不好？先吃点，明日带你去城中最好的酒楼吃鱼。”
换掉华服的他，素色寝衣松松垮垮，刚洗过澡身上还有丝丝水汽，被体温蒸发，周身被氤氲着湿润的空气。
血腥味被洗涤，留下皂香味，很好闻，给顾暖凉安定了心神。
她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了舔，才张嘴咬了一口。
容尽染见她吃了东西，心下松了一口气。
一整个下午，在车里她什么都不吃，也不叫唤，哪怕是到了宅院，把她放在一个地方，她就像被什么定住，不挪位置也不换姿势。
这种情况可让他担心坏了，今天的事情，明明都已经没有给她看到，没想到还是不行。
“今日之事，是本王做的不好，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
他大手抱起她放进自己的怀里，声音低沉，“抱歉。”
今天下午那场面她没得看仔细，都说人处于黑暗中，听力和嗅觉会比平常要敏感，更何况她成了一只猫。
即便没有看到场面，血腥和呻吟声，让她不自觉脑补出那些害怕的场面。
现在听到容尽染的道歉，下午对她又是哄又是安慰，自己闷着不出声，可能真要吓坏他了。
“喵……”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一个下午都没有说话，害怕，口水哽住了。
容尽染用个杯盏给她倒了半杯茶水，“喝点。”
黄色的灯光罩在白色的毛上，一小口一小口喝着茶水，更显可爱。
容尽染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见她抬头望向他，大眼睛水灵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