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向皇上告状
容尽染一惊,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半晌才接过白晚晚殷勤递过来的账本,只翻了两页就确定是那本真的西部救济粮账目无疑了。
“怎么得来的?”容尽染望着眼前如惊弓之鸟的女人问道,脸色僵硬冰冷的线条也似乎软了下来。
白晚晚将自己如何在丞相府偷得证据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都跟容尽染说了,她深知对容尽染欺瞒不得,容尽染仿佛只消一眼便能动破她的谎言。
但白晚晚依旧自动省略了在那地下书房里那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和别的登记手册。
“当真只看到这一本?”容尽染问道,一脸睥睨之态。
“嗯……只这一本……”白晚晚嗫嚅道,她发现在容尽染面前撒谎比在丞相和茗尘面前撒谎要难得多。
容尽染便不再言语,只是一声不吭的盯着白晚晚,白晚晚只觉得锋芒在背,僵持不下,她还是率先败下阵来。
“其实……不止这一本,但……晚晚……晚晚真的看不懂啊。”白晚晚委屈道。
容尽染听到她这句话便点了点头,他其实已经猜测出来了,便不想再为难这个女人,毕竟她给他提供了这么久都难以突破的有利证据。
白晚晚看到的绝不止这一本账目,她一定看到了更多对他们有利的东西,但是她不想说,也不敢说。
容尽染便不去为难她。
看见容尽染终于点了点头,白晚晚舒了一口气。
半晌,终于想起正事,小声道:“王爷,你答应晚晚的事……”
“作数!”容尽染掷地有声道。
白晚晚这才如释负重一笑。
容尽染见此,不免有些好笑,打趣道:“你就不怕本王出不来了?”
白晚晚抬起头,望着他,笑道:“之前很害怕,但在拿到这个账本,晚晚就不怕了。”
她不傻,就这账本,能将自己父亲一军,同时也能救容尽染一命。
况且,皇上不过暂时将容尽染关在这里而已,这种做法就好像幼稚的孩子做了错事或者说了错话,长辈罚他们面壁思过罢了。
“不过……”白晚晚似有犹豫,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听,她才问道:“王爷,你打算怎么做?”
虽然她和丞相府中的人早就势不两立,父亲也一直都拿她当颗棋子,他们之前早就没有了普通父女应有的温情,但白晚晚依旧不希望丞相承受太过严重的惩罚。
若不是容尽染答应她许她正妃之位,其实对于这个证据她是拒绝帮容尽染去偷的。
容尽染低头翻阅账本,不看她,也并没有说话。
“王爷……我父亲会怎么样?”
末了,白晚晚终于决定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容尽染半晌才抬起清亮的眸子,望着她,眼中的惊喜还未退却,但白晚晚却在更深处看到一抹愧疚。
只是这层愧疚转瞬即逝,容尽染冷淡道:“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情。”
白晚晚便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她闷闷不吭的起身行礼,转身向外走去。
白晚晚走了,容尽染在心中开始酝酿一个宏大的计划。
白晚晚那些没有说出的话,他已经猜到了,他感受到胸腔中那颗心脏在疯狂的跳动。
如果这一次真的可以成功,那么皇后失去的可不止一个白丞相那么简单。
他伸手弹了弹那本西部救济粮真账本,一丝清明笑意浮上眼窝,这本账本不过就是那冰山一角罢了。
“来人呐!本王要见皇上。”
容尽染朝外头喊了一声,按理说来到这地牢中的人十个都有九个半嚷嚷着眼见圣上,要见这个那个的,狱卒们对这种情况早就司空见惯。
既是犯人,怎么可能给出好果子吃,多半他们都是置之不理了,哀嚎的惹人烦了,就把那犯人拽出来抽打一顿了事。
但眼前这个嚷嚷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皇上最喜爱的三皇子容尽染。
一时之间,狱卒们个个都有些不知所措。
容尽染自腰间取下一块玉佩,伸到那个离他最近的狱卒手边道:“还请牢烦小哥帮本王跑上一趟。”
那狱卒看着容尽染手中晶莹剔透的美玉,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珍宝,顶的上他在这牢房里没日没夜干一辈子。
一时之间心痒难耐,但看了看容尽染,心中那股畏惧实在太过清明,终究挽回一份理智。
那狱卒为难道:“王爷,不是小的不给你跑,只是小的身份卑微,就算去了宫里,也见不到皇上啊。”
容尽染淡然一笑,道:“不劳烦小哥亲自通报,小哥只需将本王的意思告诉刘公公即可。”
这刘公公是皇上贴身伺候的奴才,在宫中身份也自然甚高,但好在刘公公因常出门替皇上办事,所以见他一面倒是容易。
那狱卒这么盘算着,手就不自觉的伸向了容尽染手心的那块纯白美玉。
容尽染见他拿走,收回手,甩了一下宽袖,又端庄雅正的坐在草垫上,道:“本王等着小哥的好消息。”
“嗯。”那狱卒郑重点了点头,便跑出去办事去了。
皇上来得比容尽染预料中的还要早一些,不知刘公公到底同他说了什么,傍晚时分,那一抹璀璨金黄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格格不入的黑暗地牢里。
引得周遭被关押的犯人们个个都狂喊冤枉,震得皇上脑仁疼。
他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亲自来到这人间炼狱一样的地方,明明最近感到身体十分不舒服,这地牢中潮湿闷臭的空气让他十分难受。
只站了一刻,皇上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句话,“把荣王带到朕的书房来。”
便丢下那群伸着胳膊和腿在牢里狂喊“冤枉”的乱舞群魔,径直走开了。
书房里,容尽染从容镇定的跪在皇上面前,一丝气度都不减,微微颔首的下颌似乎还有几分傲气。
但垂在地上的衣袍却确实粘上了些许污渍,证明容尽染这几日确实在牢里度过的。
皇上叹了口气,心软了一下,问道:“你可知错?”
他已经打算好了,只要容尽染认个错,今个就让他回去。
皇上甚至都已经确定,容尽染就是打算跟他来认错的,不然他为何求见?
但等了半晌,容尽染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
皇上有些气闷,喃喃道:“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一个都长大了,了不得了……”
这话仿佛一个年迈的父亲正在斥责已经长大成人不再听话的儿女,全然没有君臣主仆的态度。
听了这话,容尽染心头却是一暖,他收起身上展露的带刺锋芒,伏在地上对皇上重重磕了一头。
说道:“父皇,儿臣今日是有要事禀报,事关重大。”
他将要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可是直接影响整个朝廷的,不出意外的话甚至都会给东离国的半壁江山都换了。
怎能不重大?
相较于容薄烟和沈知廷的儿女情长,这件事情可严重的多,他必须保证自己的父皇在已经充分坐好准备的情况下才说。
皇上皱着眉,眯着眼,看了他半晌,似乎也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调了调理情绪,皇上才问道:“何事?”
容尽染自怀中拿出那本西部救济粮真账目,道:“父皇,之前陆子谦给你的那本账目是假的,这本才是真正的账目。”
他说的斩钉截铁,“之前儿臣特地走访了西部,亲眼见证他们分发干憋稻谷给那些灾民。根本就没有父皇计划让他们在碎叶城买的粮种。”
“为此,当时也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百姓带头暴动,但是都被陆子谦那禽兽强行镇压。那些不过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流民,怎么可能是训练有素手拿武器的士兵们的对手,最后通通都被杀死了。”
“父皇若是不信,可以去儿臣府里调查,儿臣府里现在还有一名当时在西部带回来的流民孩子,名唤谷子,他的父母就是在那场被残酷扼杀的暴动中丧生的流民。”
提到谷子,容尽染心中便有些酸涩,这个懂事的孩子年纪这么小便成了孤儿,只身跟随他们背井离乡。
容尽染说完了好久,皇上依旧拧着眉坐在桌旁翻阅着那本账目,很久都没有做声。
但眉宇之间的高峰立的更深了,眼中泛着猩红的光芒。
他一直都是个仁德的皇帝,爱民如爱子,东离国大每一项事务都尽量做到最好,但是他没有想到朝中却养了这么一大批蛀虫。
“刘公公,传朕指令,立马将此次账本中所记的贪污之人全部捉拿归案!”
愤怒烧红了皇上的双眼,他恨不得立刻就将那陆子谦问斩。
但容尽染却打断了他,道:“慢着!”
见皇上低头看向他,容尽染又道:“父皇,切莫此刻打草惊蛇!”
“嗯?”皇上面露疑问,如此令人发指的贪污还只是打草惊蛇?
“父皇,丞相府中赃物有怕是不计其数,此时父皇如果一本账本就将丞相逮捕入狱,他们势必会立刻转移府中的赃物,到时候我们再想找怕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