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早该死的人
“伙计伙计，别睡了，是我呀。”
在一通猛烈地摇晃下，万和古香的小伙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眼前人的模样，登时怒火中烧：
“怎么又是你呀！都说了你买不起，能不能别打扰我睡觉！”
陆离咧嘴笑着说：“我这次买得起了，快把那烟杆拿给我。”
伙计看着他那身穷扮相，面带嘲讽地说：
“就凭你？昨天兜里还就三百块钱呢，今天就想买我八万八的烟杆？你抢银行去了？告诉你，就是你买得起我也不卖！”
陆离面露一丝坏笑：“不是我要买，是他要买。”
伙计还以为这臭道士找了个砍价搭子，更加瞧不起地说：“谁呀？什么臭鱼烂虾？告诉你，你就是把我亲爹找来，这烟杆我也不卖给你！”
“是吗？”
刘万福迈步走了进来，站到了陆离身后，伙计瞬间瞪大了眼睛，下巴快要掉到地上。
“大大大老板！你怎么来了！”
刘万福都不正眼看他，这家店只是他众多分店的其中一家，他是老板的老板。
“陆道长是我的好朋友，他看中了一根乌木烟杆，我来替他买。”
伙计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了，二话不说就从柜里拿出了那根乌木烟杆双手递给陆离。
“道长，给您。”
陆离接过烟杆拿在手里细细品了一番，满意地连连点头，这东西在他看来，亿万家产还有价值，临了他还不忘阴阳伙计两句：
“怎么，不是说你亲爹来了也不卖给我吗？”
伙计陪着笑脸说：“您比我亲爹可厉害多了。”
话说到这里，陆离自然也不再为难他，把烟杆插进腰间，一旁的刘万福毕恭毕敬地说：
“道长，您为何非要这烟杆啊？我万和古香还有许多上好木材，道长您要是喜欢，随便挑拣……干脆这店我送给你。”
陆离连连摆手：“我五仙道场一门，虽然传承的是北派天师府，但却有一套自己的体系，这乌木烟杆对我来说，就是上好的法器。”
刘万福似懂非懂：“那，您除了烟杆，还有哪些法器？”
陆离朗声吟唱：“东宣木做烧火棍，山槐木来做锅盖，核桃木做镇妖剑。敲神鼓，请碑王，赶山鞭一打好悲伤。”
伙计一个字都没听懂，刘万福从小对木材耳濡目染，把其中的关键词暗记心中，抱拳拱手：
“道长且在松城多留几天，等我把东西做好，便亲自给您送去。”
“一切随缘吧，我居无定所，能不能找到还要另说呢。”
说罢也不多寒暄，世界这么大，他还要到处看看呢。
“我多潇洒多自在，一不念经，二不把佛拜，疯就饮几杯，有肉吃几块，自斟自酌乐呀乐开怀。”
陆离边哼着小调边走，刚拐进一个胡同，就被迎面走来的一人拦住去路，仔细一看，竟然是昨天在刘家遇到的那个贼眉鼠眼的“老鼠男”-徐不吝。
徐不吝身穿黑色唐装，头顶瓜皮帽，两撇山羊胡，圆滚滚的黑玻璃眼镜遮住了他那对老鼠眼，脸上的表情半阴半阳，嘴角更是似笑非笑。
“这位小道长是要去哪啊？”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懒得跟他费口舌，陆离转头要走，却发现身后也有人，正是昨天那个大和尚-衍空。
衍空怒目圆瞪紧紧盯着陆离，似乎下一秒就要发难。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历！说出来，佛爷饶你不死！”
刚一见面就喊打喊杀，陆离心中顿感不悦：“嚯，好大的口气，大和尚，昨天要不是我从黄皮子手里把你救下来，你可就当场自杀了，不感恩图报，反而来找我的麻烦？”
衍空指了指地上的影子，此时临近正午艳阳高照，不仔细看还好，若仔细比较，同样的阳光下，陆离的影子竟然比徐不吝和衍空要淡上三分，别人的影子是黑色，他的影子竟然是灰里透着白。
“你阴气逼人，周天魂体不全，像你这般的人绝对活不过十五岁，可你二十岁还能安然无恙，定时有人违背天道，使了妖法锁了你的三魂七魄！”
陆离也不恼怒，一边听衍空说话，一边自顾自地抽出乌木烟杆，又从怀里套出一个装着烟丝的布口袋，自顾自地吞云吐雾，抽了起来。
虽然没有正面承认，但衍空说的的确属实，他命中带煞，死气缠身，出生的时候村子里连着下了三天雨，分娩当日母亲流的血都是黑色的，活不过十五？他本就该是个死胎。
可天无绝人之路，他的师父恰好路过村庄，以天师府的先天之法暂时锁住了陆离的三魂七魄，这才安稳下生。七岁那年再带到长白山修炼，一晃十三年过去。
“早就听说，西藏密宗一派对魂体的研究很独到。”
衍空摇了摇头：
“佛曰：万事皆因果,万法在轮回，你这般存在根本就是逆天而行，跟我回禅寺，我要让活佛亲自超度你！”
陆离端着烟杆侧身而立，眼神中藏匿着极难察觉的杀气，他轻吐了一口烟缓缓说到：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日落西山，一请狐仙，魑魅之印，去！”
陆离话音未落，身形已如鬼魅般移动，以出马请来狐仙之力，右手食指轻点虚空，指尖似有光芒流转，迅速勾勒出一连串复杂而神秘的符纸。
“叱！”陆离低喝一声，指尖轻轻一弹，那些符便如同活了过来，化作数道流光，直逼衍空而来。每一道流光都蕴含着强大的灵力，五仙中的狐仙精通术法，在陆离的加持下瞬间将衍空周身的佛气一并击溃。
衍空见状，面色凝重，双手迅速结印，一股金黄色的佛光自他掌心涌出，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将那些袭来的流光抵挡在外。
“哼，在刘家我顾忌刘老先生的身体才会着了那黄皮子的道，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佛爷的能耐！”
他双脚猛地一踏地面，身形暴起，如同一尊怒目金刚，张开手掌直取陆离而来。
陆离吊着烟袋伫立原地，此时的他身后笼罩着飘然晃动的巨大阴影，仔细看，是一只狐狸的影子，他左手一扬，人高马大的和尚就被甩了出去。
两三个回合下来，陆离已经对衍空的能耐了然于胸，这和尚只有蛮劲，佛法不算高深，五仙道场的道术讲究以无形化有形，陆离亦是其中佼佼者，对付这蛮牛丝毫不费劲。
“大和尚，别白费力气了。”
衍空扑了个踉跄差点摔倒，看似有些狼狈，脸上却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
“是吗，看我这法宝！”
突然，佛铃阵阵，衍空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转经筒”，一边摇晃，口中还振振有词：
“嗡~嘛~呢~叭~咩~吽~”
转经筒的声音震得陆离浑身发抖，身体就像是被一口巨大的钟罩住动弹不得，衍空见状口中的经文念的越来越快，那“钟”变得更加沉重，似乎要把陆离活生生压死。
“和尚！你这是什么手段！”
衍空擦了擦汗放声大笑，手中转经筒不曾停止：
“小子，佛爷手中的梵林转经筒，是以大中禅寺第十三代活佛的佛骨舍利制成，驱魔镇邪，专门对付你这等魂体不全之人。我无意杀你，只是你要带你回去超度，省得你的阴魂流窜人间，跟我走。”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抓陆离，谁知下一秒，那少年却硬生生站直了身子。
“我可没说，要跟你走。”
转经筒的声音，哪怕是修行百年的孤魂野鬼也只能束手就擒，这小子竟然还能动弹，衍空吃惊得语无伦次：
“这这这这，这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