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买卖
“劳驾，小鸡炖蘑菇，酸菜炖肘子，红烧鲫鱼，玫瑰酥饼，白血肉肠，时令果蔬……再来三碗米饭，现在这么多吧，不够再点。”
这段报菜名给徐不吝听的嘴巴都合不拢，任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的道士，竟然一口气点了这么多菜。
服务员问到：“还有其他人要来吗？”
陆离摇了摇头：“就我们俩，怎么，有事吗？”
“没事没事。”
管他点多少，能结账就行，服务员自然没多说什么就退出了包房，很快，六个菜三碗饭就端了上来，陆离看了看碗，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我要换大碗。”
徐不吝这才回过神来：
“我说陆道长，没看出来，您胃口还不错嘛。”
陆离没有回话，闷头吃了起来。
自丘处机创建全真道教之后，道士吃素、忌五荤三厌，就成了业内共识，不过他五仙道场一脉却截然不同，因为他们除了修道以外，还要供奉“狐黄白柳灰”五大家仙，每逢初一十五都要上供食物。
此五仙里白刺猬只吃果子，其余四位-狐狸、黄鼠狼、长蛇、老鼠都是无肉不欢，陆离表面上是一个人在吃，其实后面还有五张嘴，不到一会功夫桌上的菜肴就见了底。
他的师父孟神通说过，在山上自然清修，但如果下了山，这些劳什子规矩就通通别管，不吃饱，哪有力气驱魔降妖。
活了二十年，终于吃了顿爽的，陆离打着饱嗝，用力伸了个懒腰，徐不吝也是个有耐性的人，直到此时才缓缓开口。
“小道长，现在，咱们可以谈谈生意了吧？”
陆离一边用牙签剔着牙一边反问：
“你的生意都是从哪来的？”
徐不吝哈哈大笑，把手中折扇展开，上书三个大字-“包打听”。
“实不相瞒，在下便是东三省看事圈子里最有名的介绍人，俗话说嘴勤问出个金马驹来，只有你不知道的事，没有我打听不着的事。”
陆离不解：“怎么，看事还需要介绍人？”
徐不吝啧啧地说：“一看你就是刚下山不久吧，这摇卦风水，医卜星象，最不缺的就是骗子。有句话说得好，十个算命先生，连杀九个或许有冤假错案，但隔一个杀一个肯定有漏网之鱼。那有钱人家里遇到事，如果净找些骗子，多耽误功夫？”
包打听这个行业，自古以来就有，早年间信息不发达，各行各业都会遇到买家找不到卖家的情况，如今进入网络时代，普通的生意自然用不上中间人，可看事这个行业的特殊性让包打听得以保留。
毕竟，总不能做一个风水先生的“招聘网站”吧。
陆离点了点头：“所以你这号人物就是专门帮那些有钱人联系阴阳先生？”
徐不吝一挑大拇哥：“聪明，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整合资源，有了资源，就有花不完的钱。”
“然后那黄皮子就差点把大和尚给杀了？”
徐不吝尴尬地喝了口茶：“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也正常，正因如此，我才想找陆道长你来合作。
正好手里有一桩大生意，佣金少说也有一百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事成之后，咱们三七分成，你七，我三。”
一百万的佣金，七成也有七十万，在松城，够一个普通人十年的收入。
“这还只是暂时的，以后我们双剑合璧，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就在徐不吝得意洋洋地展望未来合作时，陆离已经站起了身。
“你说完了吗？”
“说……说完了。”
“你的话说完了，我也吃饱了，有缘再见……还有，谢谢你这顿饭。”
陆离抬腿就要走，徐不吝人都傻了连忙叫到：
“小道长！陆道长！你再考虑考虑！这生意多少人想做都没有门路呢。”
陆离头也不回地说：
“一百万的生意，我可做不来，既然有那么多人求着你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陆离走得很快，徐不吝结完账一路追出门去才赶上：
“这单生意价格不菲，小陆道长你刚刚下山不久，恐怕囊中羞涩，要不然也不会吃我这顿饭，不妨多考虑考虑。”
上赶着不是买卖，似乎料到陆离不会爽快答应，也没有多费口舌，只是朝着马路对面的高楼一指：
“您先别急着回绝，我会在那栋酒店套房里住上三天，三天之内，随时恭候大驾。”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陆离看在那顿饭的面子上也不能再直言拒绝，只能点了点头转身来去，而徐不吝脸上则挂着“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笑容。
并非他淡泊名利不想赚这份钱，而是刚才在席间，当包打听说到生意时，附着在身上“胡仙”一个劲地扯他的衣角，这是危险的信号，说明这趟生意绝对不简单。
刘家这样的黄皮子其实好对付，毕竟是动物成精修为有限，师父说过，在山下最要提防的，就是心术不正的同行。
陆离一边思索着一边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条商业街，算算日子今天是周六，街道两旁的商铺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街上的年轻人很多，看得出来大多数都是学生，和陆离的年龄相似，可他一身道士的打扮，在这群人里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是什么造型，穿越过来的？”
“胡说，我看分明是个coser，现在流行国风。”
陆离只把这些议论当做乱风过耳，根本没有理会。
“帅气的小哥哥，进来喝一杯咖啡嘛。”
路过一家咖啡厅的时候，两个身穿清凉女仆装的少女正抱着托盘用甜美的笑容和来往的行人打招呼，然而此刻陆离脑子里想的只有今天晚上是住天桥下面，还是住天桥上面。
可当其中一个少女的声音穿过耳膜，是十几年未曾听到的熟感，身穿素色道服的陆离猛地回头，与那女仆装少女四目对视，她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川流不息的商业街上，彼此都像被石化了一般伫立不动。
这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中同步着一个声音：
“这人，好眼熟啊。”
陆离只觉口干舌燥耳朵发红，一股热血涌上心头，错不了，这感觉绝对错不了。
他脱口而出：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