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记忆修正方程式》
院长室的门把手突然坍缩成数据漩涡。江临的指尖传来七十二种痛觉的叠加态——有林昼被注射药剂时的神经痛、天文台穹顶炸裂时的灼痛、以及未来自己撞破时间屏障的撕裂感。这些痛觉频率在量子层面共振,震得门板浮现出血管状纹路。
"每个我都带着你的罪证。"半数据化的林昼举起透明的手臂,皮下流动的二进制代码正在拼凑江临的学生档案,"四月十七日你篡改的旷课记录,抹杀了金牛座流星雨的观测数据......"
轮椅上的林昼突然吐出蓝色晶体,那些多面体在月光下投射出星图。江临看见每颗星星都是个记忆锚点,而串联星座的银线竟是自己在不同时间线里的运动轨迹。
「警告:观测者效应已触发」电子音震碎窗玻璃,江临的视网膜突然加载出上帝视角。他看见自己站在莫比乌斯环状的医院走廊,七个林昼正从不同维度逼近。他们手中的注射器排列成超立方体结构,针尖汇聚处亮起樱花纹章的核心代码。
当第一个林昼的针管刺入颈动脉时,江临的痛觉神经突然接入天文台的青铜望远镜。金属支架的冰冷与药剂灼热在神经突触对撞,激发出克莱因瓶形态的幻觉——他正在同时观测三个月前的生物实验室与七十二小时后的时空奇点。
"这才是真正的记忆回廊。"浑身插管的林昼扯开病号服,胸口镶嵌的量子芯片正播放江临修改档案的画面,"你每篡改一次记录,就会生成新的世界线......"
轮椅突然分解成数据流,裹挟着江临撞进院长室。黑暗中有十二台老式显像管电视同时亮起,每块屏幕都播放着林昼的死亡瞬间:7号画面里他沉入福尔马林溶液,23号画面显示他被量子化进樱花纹章,正中央的屏幕却是空白——那是当前时间线尚未确定的未来。
江临的腕带突然勒入皮肉,渗出代码化的血珠。那些荧绿色字符在空气中构建出三维迷宫,与笔记本上的图案形成四维投影。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某个岔路时,所有电视屏幕突然播放同一段画面:
暴雨夜的生物实验室,七个防护服人影正在消失。江临看见自己跪在地上,怀中抱着数据化的林昼残躯。他们身后是正在崩溃的冷藏柜,血管状纹路中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漫天飘落的樱花代码。
"现在你明白了吗?"七个林昼的声音在院长室共振,震得显像管接连爆炸,"所谓修正,不过是把罪证刻进更深的维度......"
江临突然夺过最近的注射器,将蓝色液体注入太阳穴。量子级的剧痛中,他看见所有世界线的自己同时做出这个动作。液体里的纳米樱花枝骤然盛开,在脑神经上蚀刻出反向的迷宫地图。
「记忆回廊权限已获取」电子音带着欣喜的颤音。江临的虹膜浮现樱花纹章,院长办公桌应声裂开,露出藏在暗格里的老式录像带。
当他把磁带塞进播放器时,雪花屏中浮现出童年影像。六岁的自己正在天文台玩耍,镜头外忽然伸出一只缠着绷带的手——那手腕内侧的樱花纹章,与林昼的一模一样。
"要记住真正的四月十七日。"幼年江临突然转头直视镜头,瞳孔里流转着成年后的数据流,"当金牛座流星雨降临......"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江临转头看见七个林昼正在量子化,他们的身体分解成蓝色颗粒,在空气中拼出仁和医院的建筑图纸。图纸上所有病房编号都指向307室,而那个房间的坐标正在他视网膜上燃烧。
腕带突然发出解扣的脆响。江临低头看见倒计时归零的瞬间,自己掌心的樱花烙痕裂开了——里面蜷缩着微缩版的林昼,正在用解剖刀刻下新的方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