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说
(2098年4月29日 8:39am)
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凉意,窗外的天空被厚重的云层覆盖,偶尔有几缕微弱的光线透过云缝洒在民宿的木质地板上。
民宿的墙壁上挂着几幅老旧的油画,画中的风景早已褪色,仿佛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厨房里传来面包的香气,混合着咖啡的浓郁味道,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起床了,乔森。还没睡够么?”亨利扯开乔森的被子,冷空气瞬间侵袭了乔森的身体。乔森猛地坐了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看到是亨利后,他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
“没事的,还没多晚呢。再说今天晚上才去找比尔他们,应该多睡会。”说罢,他又把被子拉上了,整个人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仿佛外面的世界与他无关。
“九点多了,面包已经烤好了。再不吃又冷了!”亨利扯着他的腿,试图把他拖下床。乔森却像一只固执的猫,死死抓住床单,任凭亨利怎么拉扯,他就是不肯离开那张温暖的床。
狄西奥多从楼下走上来,脚步声在木质地板上显得格外清晰。他向着民宿里的其他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客厅里,温迪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专注地阅读着。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书页,仿佛完全没注意到狄西奥多的到来。
“温迪兴致不错,在看书啊。”
“对啊。今天晚上才有任务嘛。”温迪惊觉狄西奥多上来了,连忙回应道。
“什么书啊?我记得你这一路上没看过这本诶?又是向别人借的?”狄西奥多伸长脖子想要看看,温迪便把书递给了他,挠了挠头。
“是民宿老板的啦。喏,你读过吗?”
“《不存在的骑士》?一百多年前的书啦?没听过。”
“也正常,我也只是问了老板他爱读什么书,他才给我的。否则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过这书。”温迪笑了笑,便正欲低头看书。
“你读了这么多书,真不愿意继续读博士了?来陪我们几个是不是太……”狄西奥多好意地问道。狄西奥多也只认识温迪一年左右,直到听说他有硕士学位才不把他当作之前一起行动的普通队友。
“没事,我是自愿的。狄西奥多,你提到过好多次了。我会一直跟你们的。”温迪笑着,拍着狄西奥多的肩膀。
狄西奥多也笑了,“好吧,真委屈你了。”他听到乔森的喊叫声,皱了皱眉,转身便向乔森房间走过去。
他“嗒嗒嗒”的脚步声,在地板上很响亮。直到看到亨利才停下来。叹了口气,“乔森,你在干嘛?”
“诶?”乔森听到狄西奥多声音赶紧跳起来,“在穿衣服啊!起得有点晚了,对吧,亨利。”
“呃……是啊。”
“快点啊!只是避避风头,还给你休上产假了?啊?听到没有。”狄西奥多严辞训责乔森,乔森对这位只比他大两岁的大哥,并不服气,但加之他又是小队的队长,又不得不服气。
乔森换上衣服,亨利无奈地笑着走出房间,狄西奥多也笑笑地转身出去了。乔森心里暗自想着骂他们,身子却老实地行动着。顶着困意,打着哈欠他慢悠悠地走出房间。
洗漱过后,他吃起早饭,他对在一旁温迪看的书并不感兴趣。而是自顾自的啃着面包,坐在客厅另一边,天气有些阴沉,几乎没有阳光射入屋子里。温迪他便开着灯看书,狄西奥多在房间里,乔森看不到他在干什么。
“亨利,去哪了?”
“在楼下和其它房客聊天吧。”
“哦。你为什么又在看书,不无聊吗?”
“之所以是无聊才看书的呀。”
乔森露出一副不理解模样,一倒便躺了下来在沙发上,转头向温迪望过去,那一副场景在脑海一个相同的记忆里映射出来。太像了,就如同八年前他父亲的身形一样,挡在灯光前,坐在他身边看着书。
乔森眼里放出微光,抿着嘴,像在品味记忆的滋味一样,他细细回忆着以前的故事,像是借着温迪为媒介怀念着。他呆呆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显得既回味又疲惫。
“那个,你看的什么书?”过了好一会儿,乔森才开口。
“你不是不喜欢看书么?”
“问一下而已嘛。”
“《不存在的骑士》。”
“哦,”乔森笑了一笑。“它的系列里是不是还有那个什么《树上的男爵》这本书。”
“你怎么知道?”
“我还记得我爸以前好像看过。”
“你父亲……”
“对啊,之前讲过,你当时好像还没来是吗?他九年前就连着我所有家人一起死在布拉格了。应该吧。”
“啊,抱歉。”温迪把书放下了。
“我爸之前还给我读睡前故事呢!为了不扰他看书,我就让他念他看的书。就像现在这样,父亲以前和你一样在我身边坐着。”
温迪没有讲话了,正在合上书,听着他讲话,眼镜下的目光温和地放在前方的窗外。
“对了,我还记得书里的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是特别有名,父亲他每一次读书前总是要说。”乔森起身拿了片吐司,吃着又躺了下去。
“于无意义中寻找意义,让不存在去证明存在。”
“这句话好像不是卡尔维诺说的。”温迪转过头转向乔森,身子轻靠在沙发上。
“卡尔维诺?”
“是作者,对了你知道这书写的是什么吗?”
乔森摇摇头,表示自己早在小时候都已经忘了,想让温迪说下去。
“我也不甚清楚,它阐述了那些情节太深奥了,我想要弄清楚它所表示之意但有些困难。我想我再读个三四遍应该可以吧。”
“哦……”乔森没有做多少回应,他对书里写的反正也不太感兴趣。
“诶,但是有一点我有切身体会到了。”
“嗯?”
“是战争,它对战争本质的解构!”温迪有些激动地说着。
“就像这个‘战争打到底,谁也不会赢,或者说谁也不会输,我们将永远互相对峙,失去一方,另一方就变得毫无价值,我们和他们已经忘记了为什么要打仗………你听见这些蛙叫了吗?我们的一切所作所为和它们毫无意义的行为有着相同的性质。’这一段就挺不错的。”
温迪看到乔森神情凝滞住了,一下便住了口,没有说下去。
乔森打心底地觉得这种念自己喜欢文段给那些丝毫不了解的人的行为,实在无聊幼稚至极,但是这段话还是让他心里泛起波澜,他又因为过去的事愣住了,思绪又穿越回了父亲还活着的日子。
“乔森,怎么了?”
乔森听到他的话才恍过神来,晃了晃脑袋才把眼睛撇过一边,有些自怅地回着他的话,话中有种莫名的刺痛感。
“这句话,我父亲也念起过,那时在下雨,但仍听得到轰炸的声音。父亲念时,有时会打断一下,说那些声音是雷声,我每一次都点点头附和着。但心里比谁都清楚,战争在2089年1月终究还是蔓延到了布拉格,那时我只有9岁,在第一次听到轰炸声时父母比那时9岁的我还要难受,还要害怕。”
乔森叉手抱着自己,声音也脆弱起来,这时他停下来了,他看到温迪只是低头静思独自听着,他把身缩了缩又重新开口了。
“几周之后父母和我一起在防空洞度过了好些日子,但父亲回来的次数愈来愈少,我知道他次次都是在布拉格的军营里度过的。我已经那么大了,又不是不明事理,妈妈总对我说父亲是去工作了,为了让她安心我总是装成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
说到这里乔森他笑了,温迪没有笑,这种无奈的笑让温迪挺不好受的。
“他们总是在欺骗!妄图骗过我,骗过他们自己!他们心中总是不愿相信四战在那时已经到来,总是想活在过去那种和平的生活,他们那些人包括那个被迫参军反抗的父亲在第一颗动能导弹射向布拉格时就已经死了。灵魂已经留在和平的旧时代了,那时在我面前的不过是一具具行尸走肉。”不知怎么地,乔森的话突然慷慨激昂起来。
温迪听到乔森的话有些惊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对他那些被战火杀死的亲人出言不逊。
“那时,很多人都看过《不存在的骑士》这种解构战争,诠释“存在”的书。几乎是家喻户晓的名著,很多人估计都是受了三战的冲击才会看这种战后自我修复的书。他们都看明白了————战争只是对人类灵魂的亵渎,不过是一场闹剧。”
突然乔森猛然坐了起来,乔森的语气变得愤慨激昂,他捂着头吼着。
“但是!他们却无法像朗巴尔多一样穿上阿季卢尔福的铠甲,击退侵略者!即使明白了战争的本质当不得不面对它时,英勇杀敌便成了我们应尽的义务。他们明白了,却做不到反抗。这就是英美空降师能纵深到国内这么关键区域的缘由,一开始国内的抵抗运动少之又少,仿佛如此战争就会戛然而止一般。”
温迪靠在一旁感觉心里很不轻松,他想安慰乔森让他不用这么向他苦诉,让他和自己都感觉沉重,但他又时时找不到机会开口。而且,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乔森缓和下他内心的痛楚。
乔森沉默了一阵,像是想给温迪讲话,但见他久久不语又开口了:“我不知道整体如何,但在易北河畔居住的那些人家我几乎都问过,他们主张投降的人足足有七成!难以置信吧,那群人在三战后仿佛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可是四战又一次狠狠地打碎了他们的幻梦,对第二次灾难他门再无力反抗,只能怯懦地哭泣呻吟,麻木地活着。但是有这种心理如何才能让战争停止?如何才能让敌人对我们的迫害停止!?”
乔森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他没有气力声嘶力竭地抱怨了,温迪听得如针芒在背很不好受,他为乔森无力又痛苦的声音而感到难受。他无法想象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在那时,便将战争看得那么明白,乔森的童年就被战争侵入了,摧残了太多,让他不得不学会在战争里活着抗争着。
温迪眼里安慰的光抚在他身上,抿着嘴唇,想要说几句慰藉的话,但又被乔森细小脆弱的声音抢一步说出了。
“父母的死,是在轰炸停止的两个月后。”
他的声音独自静悄悄的房间里闪烁着,停顿了一下,像是让温迪品味了一会后才接着说。但只是乔森心里太难受,没有勇气继续才停下来的。
“我不敢去回想,妈妈死的时候的惨状,在枪声炮声里面,我当时仍然听得到她的残躯发着声。我哭着听着她的话一直向前跑着,她让我不要回头。‘快走!快跑,不要回头………一直跑就能活下去!’
“这是她的话,直到我跑远,远离了她,她才停止对我的呼告。她才无力地呻吟着,害怕地胆小地张望四周生怕有什么东西向她射过来,害怕那些伤害刺痛着她,夺走她的生命。虽然我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在颤抖地脆弱地念着祈祷词。她当时一定很害怕死去。我也怕……”
乔森忽然不知不觉感到鼻子酸酸地,咽了咽,忍着不流眼泪。温迪见状难受地咬着嘴唇,伸手拍抚着乔森的肩膀。
“没事乔森,如果难受,你可以不说了。这也许可以让好受些。”温迪饱含同情,温柔地说。
乔森没有听进去,仍然自顾自地说着:“直到遇到了狄西奥多,我才有了伴,有了帮助,在这个只剩残垣断壁的城市里艰难地活着。是狄西奥多一直像个大哥一样支持着照顾着我,在布拉克的各个阴暗的角落里活着。我很感激他,他就如我唯一的至亲一样。”
“终于过了快一年后,埃里克来到了这个城市,收养了我和狄西奥多,他把我们带走了,离开到了孟买,至今我也没有回到那个八年未见的家乡过一次。但说起来,我也没有到父母任何的尸体,尤其是父亲只是杳无音信了而已,你说,或许他们还活着也不一定呢!”
乔森抬头,向温迪苦笑着说道,说着不知怎么地又低下头,温迪见他又沉下脸,感觉天不觉间阴沉好多,房间里不止客厅仿佛都变得昏沉下来。乔森苦涩的声音刚刚消逝在屋子,他便呆滞着坐在那若有所思地样子。
温迪见他冷冰的神情挂在脸上,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几秒钟,温迪度秒如年地沉默着。
这时,一旁的房间里传出熟悉的声音,“但是,他们绝对,已经死了。乔森,你怎么又提过去的事?我不想让你连着你可怜的父母一起死在过去。”
狄西奥多走了出来,他听到了乔森的话,无奈地从房间里走到了客厅。“你说过,一味怀念过去的人,是不可能在现实前进的,而你现在在做什么?”
“狄西奥多!你少说几句吧!”温迪见状对狄西奥多的话很不满,温迪也由衷地为乔森而难过,认为现在应该要安慰他,而不是这么批评他。
“让乔森自己静一静吧。”
“唉,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心思陪你回顾往事。你也应该自己消化一下,乔森。”狄西奥多无可奈何地说,可是乔森听后仍然置若罔闻地缩着身子,呆坐那里。
“对了,温迪。比尔那边发消息来了,现在给你们看一看。”狄西奥多,划动手中的一块浅白的屏幕,向上一划,便投映在空中,是比尔发过来的消息。
看到消息温迪才明白过来:“史特莱伤得很重啊?”
“是啊,比尔也挺担心他的。但医生说没有多大事。比尔他说他不确定是否有敌人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行踪,所以他还是很担心,我们现在就要过去了。”狄西奥多凝重地说,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温迪有点诧异。
“这么说,我们要赶紧回去帮比尔,以防敌人在哪个不定的时间到史特莱那边去?”温迪概括了狄西奥多的话,他有些不确定是否理解了这个任务。
“对的,毕竟之前没敌人不代表之后也是嘛。况且我们也不知道政府知不知道除了我们还有比尔他们一行人。”狄西奥多转身要下楼去找亨利,见到温迪还有些不安,又加了一句。
“正要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这已经是这个情况的最保险的做法了。”
温迪点了点头,让狄西奥多放下心,见状狄西奥多便下楼走过去了。温迪又坐在乔森身边,拍了拍几下他的肩膀,便再次打开书看了起来,但心中想的事让他一时静不下心来。
乔森先前说的关于家人的事,同样也戳到了温迪的痛处。其实在埃里克收养的人里面没有一个不是战争里的儿童,讲这种话题哪一个人都是会疼痛的。
在欧洲像埃里克这种人并不少,自从2072年欧洲联合政府的统一战争以来直到2076年统一战争也就是三战结束,收养战争孤儿的人就不止是政府组织了,也有财团或个人收养各色各样的战争孤儿。在中国、美国甚至有战争孤儿学校,基本都是以个人名义这么举办的。
所以2088年至2094年的四战,这么长的战争产生了数以百万计的孤儿和失去丈夫的妻子,这些收养孩童基本都是各有居心,都是为了利用他们。可是埃里克似乎与其它人有所不同,他待每一个孩子都像自己亲生的一般。虽然他并没有结过婚,但是却可以把孩子们照顾地很好。
之前,在他以简的血清进行的研究成功之后,曾向他的所有战争孤儿询问过。“有谁想成为第一批实验品成为士兵持有者,并为他办事?”
他没有任何威逼利诱,全员皆为自愿原则,但是仍然有八成的人参与了,这些人基本都是十多岁左右都是明事理的人。
埃里克与此同时也认识大大小小的官员与政客,他经常利用他们掩盖自己的活动。但国家内部仍然知晓他的所做所为并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可惜政府迫不得以要封锁「士兵」这类人的消息所以才不敢向民众公告埃里克的事,也没有任何一个民众知道关于士兵持有者的任何信息。
作为政府自然不能把士兵的事与百姓开诚布公,毕竟研究这种事既是绝密又是见不得人的。从四战中运用士兵持有者作战至今,非政府官员的人除了埃里克都被国家机器蒙在鼓里。
埃里克恰好利用这一点,把他的人散布在欧联的各处,埃里克的情报网之繁多,可利用资源之惊人,只是初露的冰山一角。狄西奥多心里也明白,几乎没有人知道埃里克究竟在哪,所以他们就要利用简见到埃里克,将事情弄个清楚。
16:05 Pm(巴黎卢浮宫)
“是她啊。”
“又没什么可惊讶的。夏洛特,十年前在摩尔多瓦你也见过她吧?”斯科特站在观察室的玻璃前,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透过厚厚的防弹玻璃,落在平台上那个近乎全裸的女孩身上。
她的身体被无数细小的传感器覆盖,周围是冰冷的金属仪器和闪烁的屏幕,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和电子设备的嗡鸣。
夏洛特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他旁边,目光同样锁定在那个女孩身上。她的神情有些复杂,仿佛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观察室内的灯光昏暗,只有仪器发出的微弱蓝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的表情更加难以捉摸。
“你是怎么看待她的?”过了一会儿,夏洛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而低沉。
“谁?”斯科特有些疑惑,侧头看了她一眼。
夏洛特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玻璃上,指向那个躺在平台上的女孩。斯科特这才反应过来,沉默了几秒,回答道:“一个工具?”
“你这么回答不是太人云亦云了吗?你的理性不会让你这么回答我。”夏洛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斯科特皱了皱眉,目光再次落在那个女孩身上。她的身体在仪器的包围下显得格外脆弱,仿佛随时会被这些冰冷的机器吞噬。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一个人。一个为了国家机器得以安稳运转而被绑架了的人。”
夏洛特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斯科特继续说下去。斯科特却有些不耐烦了,侧过头问道:“你想说什么?”
夏洛特笑了,那是一抹淡淡的微笑,带着些许无奈和自嘲。她的头微微沉了下去,手扶着手肘,仿佛在思考什么。观察室内的光线太暗,斯科特难以看清她低下头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复杂。
“对于这种政府,我想我是随时都可以背叛的。”夏洛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毕竟,我们也只是像她一样——一个可悲的‘工具’。所以我并不是为了政府而战的,不是么?”
斯科特并没有多惊讶,只是平心静气地盯着她看,仿佛早已预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认真的?”
她没有回应,斯科特也没有接着再逼问什么。夏洛特这么做的原因他也心知肚明,她的性情他再清楚不过。于是他无奈地笑了笑,把脸转到一旁去了:“那么,我陪你。”
“为什么?”夏洛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带着一丝疑惑。
“我可不想与你为敌。”斯科特耸了耸肩,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双方都沉默着,观察室内只剩下仪器发出的微弱嗡鸣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又是安静地在观察室里度过了几分钟。透过玻璃,他们可以看到工作人员正在为那个女孩注射改良过的麻醉剂。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各式各样的仪器围绕着她运行着,一片片数据图像浮在空中,跳动着,时不时有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过去记录数据。
“看这个可不算消遣。我走了,你也快点,轮班的时间差不多了。”斯科特终于打破了沉默,转身便向门口走去。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轻轻敲了敲,仿佛在确认里面还有烟。他刚刚一直都忍着没抽,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对了,好像在巴尔贝斯大道的克林尔有消息来了,看来敌人从尚蒂依过来了。”斯科特走到门口,回头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夏洛特依旧站在原地,仰着脑袋叹了口气,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个女孩身上。她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斯科特推门走了出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夏洛特依旧站在观察室里,孤身一人。她的目光透过玻璃,落在那个女孩身上,仿佛在看着她,又仿佛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