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祈雨
“你干什么去？”
“妾身去点灯！”
“点灯做什么？”
顾秀芝不语，穿着小衣用火镰把灯点亮。
现在顾秀芝已经能熟练地用火镰了，基本上用空闲她就会练一下，点燃蜡烛之类的东西不在话下。
顾秀芝跪坐在许平一侧，轻声问道：“夫君是觉得妾身年纪小吗？”
许平盯着顾秀芝的脸，没有说话，眼睛却往下瞄了一眼。
顾秀芝抿了一下嘴，说不出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像是沉默，更像是揶揄，甚至是，憋笑？
“夫君，能帮我把它解下了吗，妾身有些闷。”
顾秀芝小衣褪去，露出那缠满的白布条。
许平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那天帮顾秀芝换水时看见的那条白色布条。
原来是这个啊！
“你一直……都缠着这个？”
“妾身逃难，一路凶险，只能出此下策，以保全自己。
如今妾身已经寻得安身之处，只望夫君，不负妾身。”
顾秀芝紧闭双眼，头颅微扬，身体向前一挺，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绯红如藤蔓一般从颈间向上蔓延。
“请夫君帮妾身，解脱束缚。”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顾秀芝甚至没有让许平熄灯。
在黄色的灯光与清冷月色的交映下，白色布条缓缓脱落，许平端详良久，明白了一件事情。
自己的孩子，将来一定饿不着！
“夫君……熄灯……”
忽然一阵风将萝卜灯吹灭，月亮也藏进云层之中，唯有柳河，即便日日遭受晒灼，也未曾干涸，仍潺潺东流。
……
第二天一早，许平早早起床洗漱，顾秀芝仍头发散乱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嘴角微微勾起。
“秀芝，今天我去祈雨，你醒来把鸡热一热就好，不用做我的饭了。”
“知道了，夫君……”
顾秀芝睡眼惺忪，轻声呓语，昨晚许平尽量怜惜顾秀芝了，顾秀芝依然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
许平神清气爽地往村头河岸走去，那里有一个土地庙，据说柳河龙王也住在那里。
此时正当清晨，土地庙前边已经站满了柳河村民，其中还有一个一身蓝色道袍的人站在人群前面，最前边则是一个香案，香案上边还有两边都有用石头摆成的阵。
平川县的旱情越来越严重，即便清晨也感觉不到空气中的湿气，一些劳力少的田地里的庄稼已经旱死了，绿油油的田地中黄的很扎眼。
许平到了之后又等了一会之后，王麻子一家也赶了过来。
似乎是为了保证祈雨仪式的庄重，王瘸子没有拄着拐杖，但是为了遵从许平的医嘱，王瘸子不敢走直线过来，他是转着圈过来的。
这一幕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王瘸子在往这边的走的时候，是绕着大圈走的，当王瘸子转到一百八十度，背对众人的时候，他又会继续转一个小圈，这样既能保证没有走直线，按照之前许平教的弧度行走，又能慢慢向土地庙靠近。
而且按照这样的方式走路，不会暴露瘸腿！
前来祈雨的村民都被王瘸子的行为艺术震惊了，大康没有神经病这个说法，所以他们一致认为王瘸子这是被鬼上身了。
“好家伙，王秀才这是咋了？”
“不会是在祈雨吧，他不是读书吗，可能懂这个吧。”
“这不会撞邪祟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王瘸子靠近的时候，众人还忍不住往后靠靠，生怕被王瘸子身上的邪祟染上。
此时，被村长请来祈雨的蓝大仙也一脸凝重的看着王瘸子。
就在昨晚，他收了一个一脸麻子的人的一钱银子，那麻子脸说村里有个人也会跳大神，甚至还治好了别人的瘸腿。
麻子脸还说，这人极有可能会挑战自己，好把活从自己手里抢走，甚至有可能想弄死自己。
麻子脸愿意出一钱银子，让他在祝词上写明，是因为这个人没有德行，老天爷才不下雨！
难道这个跳大神的，就是这个转圈的怪人！
但是，那个麻子脸怎么也在他的身后，难道他有什么把柄在那个江湖骗子手上？
小小山村竟然有如此复杂的人际关系，有点意思。
蓝大仙看见麻子脸向自己挤眉弄眼，他淡定地点点头，表示了解。
不就是栽赃这个转圈的人吗，小意思。
太阳刚出，蓝大仙摆好仪式，开始舞了起来。
许平在后边观赏着宗教性的一幕。
在大康，跳大神、祭祀、都是十分有前途的行业。
国家大事，在祭在戎。
即便是大康皇帝，在祭祀的时候也是听从所谓神明的旨意的。
在人均胎教肄业的山村里，那些会跳大神的人更是地位高尚。
就比如现在，如果蓝大仙真直接明说就是许平的原因导致没有下雨。
可能前几天不会有人打许平的主意，但是如果继续长时间不下雨，可能许平就会突然在某一个晚上“失足”落河了。
蓝大仙身上穿的远比常人厚的多，但即便这么剧烈的跳舞，身上竟然没有汗。
许平不由的在心中感叹，这一行也不是靠装疯卖傻就能干的啊。
“写祭词！达天听！”
许平接过别人的递过来的毛笔，往香案前走去，那里已经摆好了黄纸。
除了许平之外，王瘸子也被邀请上去写祭词。
两个人是村里仅有的会写字的年轻人。
许平接过毛笔之后，很快的就走到台前了。
蓝大仙捋了捋仙气十足的胡须，向许平微笑点头示意，这就是村里的那个读书人吧，果然一表人才，是个读书人的样子。
另一边，王瘸子接过毛笔，又转着圈往台上走去。
这诡异的一幕又让大家议论纷纷。
“这王秀才，没事吧？”
“八成是撞邪了，正好让这个大仙看看。”
蓝大仙也往王瘸子身上看去，心中充满不屑。
就这半桶水的水平，也敢和我比划？
“落笔！”
许平本来想要写一些好听的词，这样下雨后拆词查看的时候还能好看一些。
但是突然间，他的脑海里想到有一个故事，一个也是关于预言下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