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县城闹灾
“挖水库？这天都快旱死了，挖水库干什么？”张耕田一脸的不解。
“大伯，就是旱才挖水库啊，要不等下雨在挖，那不就晚了吗。”
张耕田一听，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挖水库不是小事，他也不能贸然下决定。
“等明天吧，明天我把村里的老少爷们叫一块，都商量商量。”
“那就谢谢大伯了。”
“谢我干什么，这也是给村里办好事，回去吧，赶紧生娃啊，减税呢。”
“好嘞。”
许平就这样挑着一大堆肉和没怎么处理的下水往家里走去。
许平家里的院墙矮，许平还没到家门口，顾秀芝老远便看见许平挑着担子回家，然后赶紧迎了上去。
“夫君，这，这又是哪来的？”
“村里的，祈雨的时候我上去写祈雨词了。”
顾秀芝再一次为许平搞饭的能力所折服。
这不是闹饥荒吗，怎么自家夫君动不动就往家里抬米搬肉？
“离远一点，这下水没处理，太臭了。”许平把担下水那一侧往远处挪了一下。
“夫君都不嫌臭，妾身嫌什么臭？”
顾秀芝逃亡十几天，比这更臭的东西她也闻过，甚至吃过。
她先把陶盆里装满水，然后把下水放到地方就开始处理起来，一点也没有嫌弃下水的肮脏。
看得出来，经过昨晚，顾秀芝彻底把自己当成了家里的一员。
宽松的衣服看不出顾秀芝的身材，但是许平明白，衣服里边是足以让自己疯狂的躯体。
“下水不用处理的太仔细，这不是吃的，是用的。”
“用的？干什么用的？”顾秀芝一边清洗下水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
“通水用的，天太旱了，再不想办法，咱们村的粮食早晚都要旱死。”
“夫君，这么多肉，咱们是自己吃了，还是再分一分？”顾秀芝看着挑担里的肉忍不住咂舌，这比一只鸡多多了，鸡尚且还要熬成汤才能分，这肉直接分都能剩下不少！
“你觉得呢？”李平发现顾秀芝出身大户人家，对拉拢人心和走人情关系挺有一套。
“妾身觉得，还是得分，今天上午夫君去祈雨，咱们之前送鸡的那几个邻居都来找妾身说话了，还都给妾身分了野菜和柴火。
咱们这几个邻居都挺好，来往走动肯定没错，这些肉咱也吃不完，坏了也是浪费，与其都拿在手里遭人眼红，还不如分一分拉拢一下人情。
妾身想把这些肉分成四部分，一部分直接送人了，大家都知道咱们肉多，分的少了反而觉得咱们小家子气，还不如不分。
还有一部分，咱们和许伯父这两天一起吃了。
剩下的夫君卖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咱做成熏肉储存起来，夫君看怎么样。”
许平看着顾秀芝一副家庭女主人的精打细算的模样，心里感到十分充实。
“许老汉服徭役去了，得四五天后才回来，他那份先留着吧。”
顾秀芝的头发是盘起来的，但是没有簪子或者钗子，而是用一块布包了起来，和别村妇没有什么两样。
如此美艳的娇娘却没有一个看过眼的发饰，许平觉得有些可惜。
如果昨晚带着一个簪子……
“秀芝，给你买一个簪子怎么样？”
顾秀芝愣了一下，然后回头问道：“夫君想看妾身带簪子的模样？”
“咳咳，只是觉得娘子头上缺点发饰。”
看着许平尴尬的模样，顾秀芝笑了笑：“如果夫君想看，那妾身就晚上盘给夫君看。”
“咳咳，你误会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要去集市一趟，你要买什么东西吗，我给你带着。”
“买四捆麻线团吧，斜织机还闲着呢。”
“好。”
柳河村距离县城比较近，许平搭了一个进城卖柴火的牛车去的县城集市。
在柳河村里边的时候，许平觉得这老天也就是旱了一些，村里的庄稼虽然必定会减产，但是在村民辛苦挑水倒水的情况下，村里的庄稼虽然长势不好，但是还能活。
可许平到了县城才发现，旱情带来的影响远远不止地里的庄稼减产这么简单。
整个县城的街道变得十分冷清，路过的几家粮店都挂着无粮的牌子，集市里边还有人卖身。
县里竟然比村里还要慌乱。
许平找了一个路过的大哥问道：“大哥，县里这是咋了，怎么这样了？”
“天太旱了，大家都觉得今年有饥荒，有钱人都把粮店里的粮食买完了，北方正在打仗，县衙粮仓的粮食都送到前线了。
现在县里都没粮食了，穷人都快饿死了！”
老哥说完甩甩手，便转身离开了。
村里的粮食还没吃完，县城就已经开始闹饥荒了，这是许平完全没有想到的。
饥荒必然伴随民变和兵灾。
原本许平想着平川县起码能撑过秋天，柳河村都还能活下去，县城还能活不下去？
等秋天粮食收上去，起码能安稳度过冬天。
结果这县衙竟然把粮仓的粮食都送到了前线，在加上粮商肆意哄抬粮价，县里竟然买不到粮食。
那县里的百姓吃什么？
村民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县城里的百姓只能靠买！
肯定要乱了。
许平庆幸自己今天没有那肉来卖，如果自己拿着肉招摇过市的话，恐怕就要死于非命了。
这和扛着一个大金锭招摇过市没有区别。
许平到了集市上，买了一些针和麻线，还买了一些猪下水和野猪皮。
原本这四样东西在以前加起来也就花费了五十文，结果县城饥荒爆发物价上涨，许平整整花了二百文钱才买下来！
不过这对于许平来说依然是值得的，能解决柳河村浇水的问题，哪怕是二十两也是值得的。
只是这样一来，顾秀芝的簪子就买不到了。
许平回到村里，放下东西就直奔村长家里。
“大伯，我今天去了县城一趟，县城里闹饥荒了！”
张耕田愣了一下，然后一挥手道：“胡说，逗我开心呢，今年的夏税刚收上去，县衙粮仓里都是米，你娶媳妇还是县衙发的米呢，上哪闹饥荒去？”
“县令把粮仓的米都运到北方战场上去了，县里现在都买不到粮食了，现在集市上一群卖身求米的！”
张耕田一个猛回头：“当真？”
“千真万确！”
这下张耕田晃了：“坏了，坏了坏了，世道又要乱了。”
张耕田是土生土长的柳河村人，从小到大，他经历了太多的灾难，每一次灾难都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一旦发生灾难，最容易死的，就是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农户。
“你先回去吧，注意，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要说，明天我把人叫到一块想办法，明白了吗？”
“知道了。”
张耕田摆了摆手，腰一下子就佝偻下去，好像又衰老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