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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朝堂赌局:纸书逆袭

陈恪蹲在茅厕,怀念有手机的日子,心想

“有本小说或者报纸也行啊,太遭罪了!”

忍着恶臭,他暗自琢磨抽水马桶的构造,心想这个还得探索一下。

“苍头,纸呢?”

陈恪眉头紧皱,瞪大双眼,对着杂屋大声咆哮”

他捏着竹片,手微微颤抖。

公子,您的纸……被主君呈给陛下了。

苍头颤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坑儿子啊!

这玩意也能上交?”

到底是哪个重要啊?

竹篾刮股的时候已十分小心了,但还是失手了。

粗糙的纤维剐蹭皮肤,像是干裂的树皮撕开。

火辣辣的疼从尾椎直窜天灵盖。

他哀嚎一声,我的屁股。

门外传来傅婢的窃笑:

“咱家公子啥都好,就是这事太讲究。”

十月初一是大秦重要的日子,陈恪领着妹妹小瑶,踏入祭祀场。

陈恪初临古老场景,眼中满是新奇。

岁首祭祀,于秦而言乃头等大事。

祭台层叠九级青珉石,暗合秦崇‘九’之数。

阶缝间嵌东海朱砂,远望如血河攀天。

上面黄龙矫健,在云海翻腾,象征着大秦如蛟龙得水,于乱世崛起;

凤纹优雅,寓意着大秦开创的太平盛世如凤凰来仪。

这些雕刻象征大秦横扫六国,一统天下的辉煌往昔。

祭台左侧,摆放着牛首、羊首,右边则是猪头。

祭台中央,青铜器盛着黍米与稷米。

祝官身着黑色祭服,手持竹简。

“岁首之祭,祈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祝官屈膝跪地,拱手至地,头触手。

乐师持木槌,轻击编钟。

编钟受槌,嗡鸣声从姑洗仲吕十二律间荡出。

清脆“当当”声响起。

与此同时,乐师持石锤,敲击石磬,声音清脆空灵。

后面三位乐师们吹奏箫笛,《秦风》慷慨激昂的声音如千军万马厮杀。

这时,小瑶扯了扯他的衣角,仰着小脸道:

“哥,你看那边。”

陈恪低头,见小瑶眼中满是好奇与兴奋,便微笑着将她抱起。

小瑶开心拍起手:

“哥,你闻,好香。”

陈恪笑着拍拍她的头:

“是黍米、稷米,还有炮羔香味。”

祭祀终了,祭品开始分发。

陈恪领到一份烤得喷香的羊肉和一壶醴酒。

陈恪接过,分出一半递给小瑶。

焦脆的羊油在齿间迸裂,滚烫的肉汁烫得她直哈气。

却舍不得松口,油星顺着嘴角流到衣襟上,陈恪赶紧用手绢给她擦。

“呆会娘亲要说你了。”

“我有阿哥护着我,我不怕。”

小瑶的童趣让他无奈。

陈恪攥紧小瑶汗湿的手,暮色中咸阳闾左炊烟如瘴,前面广场边有浮雕墙,

立木为信浮雕映入眼帘。

画面中,商鞅像在青石上怒目欲活,屹立南门下。

身旁三丈高的木头仿若定海神针般醒目。

围观百姓们形态各异,有的眉头紧锁,满脸疑惑;

有的双目圆睁,满是惊讶,将信将疑的氛围跃然墙上。

妹妹上前触摸商鞅衣角,没料到石雕风化已久。

石粉簌簌撒落,她脸上灰扑扑的,原来嘴角还有油绩。

混在一起活像只小花猫。

他暗想:

现在父亲推行书同文,就如商鞅当年变法。

为了大秦千秋功业,父亲如今也面临重重阻力。

只怕这差事不好当啊,不禁担心起父亲的处境。”

妹妹歪着脑袋,充满好奇,轻轻扯了扯陈恪衣角问:

“阿兄,他们在做什么呀?

这个叔叔为什么要立一根木头在这呢?

他不怕这根大木头砸到脑袋吗?”

陈恪看着妹妹天真无邪的脸庞,耐心解释:

“阿妹,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故事,它告诉我们要讲信用。

这时一只蝴蝶停在商鞅石像瞳孔上,翅膀一闪一闪。

小瑶高兴的指着:

“哥,你看他在眨眼睛,是不是活过来了?

陈恪好像看见商鞅在凝视他,又感觉是父亲的眼神。

两代变法者的眼神在青石上重叠。

走了一会妹妹腿短,累了。

“哥你能不能背我?”

陈恪摸了下后臀伤口,行走时反复摩擦衣料。

疼点就疼点吧!

苦笑背上妹妹慢慢回家。

咸阳宫内,举行完岁首祭祀的官员回到殿内商议国事。

青铜烛台上的火焰跳跃闪烁,映照着群臣们面色各异。

秦始皇高坐龙椅上,目光威严地扫视殿下百官。

朝会伊始,便暗流涌动。

此前,部分文官就因焚书策触及他们利益,心中早有不满。

儒生们认为焚书有违天和,向来的教导是爱书,惜书。

却没想到有一天有个儒生提出来要焚书。

如果先贤地下有知,估计全部会起来拼命。

以项梁为首的六国贵族,更是对陈稷恨之入骨。

项梁心想:

“自己在秦为官多年,为避嫌十几年都没有再回故土。

如今你要断我最后一丝念想。

项梁咬着牙齿暗颤,怒火中烧,盯着陈稷:

“竖子,休怪我六国故人狠辣,这是你自找的!”

陈稷这才发现,所有文官都离他三尺远。

仿佛他身上有瘟神,有恶臭。

阎乐得到岳父赵高的暗示,心中暗喜,出列朝赢政躬身一拜。

而后抬手指向陈稷,大声奏道: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近日市面竹简价格十日内涨五成。

臣多方查探,发现此事与即将推行的书同文举措关系重大。

想必有人向外透露消息,致使书商囤货居奇,哄抬物价。

而陈稷大人负责书同文诸多事宜,

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否他将消息泄露!”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阵骚动。

群臣交头接耳,纷纷幸灾乐祸的。

陈稷面色微变。

冯劫心知此事肯定有巴蜀商帮的手脚,断不能让此事扩大。

他赶忙地站出来。

冯劫向赢政恭敬行礼,转身面向阎乐,言辞犀利说道:

“阎乐大人,此言差矣!

竹简价格上涨,怎可随意归责于陈稷大人?

如今大秦各地商贸往来频繁,物价本就受诸多因素影响。

书同文乃是关乎大秦千秋万代的伟业。

稍有风声传出,市场反应实属正常,怎能断定是陈稷故意泄露消息呢?

你无端指责陈稷大人,如此居心,实在令人费解!”

赢政听闻双方言论,眉头微皱。

此事涉及陈稷,又关乎书同文这一重要举措。

稍有处理不当,便可能引发朝堂动荡。

他沉吟片刻,目光投向陈稷,缓缓开口问道:

“陈稷,此事你作何解释?

又当如何处理?”

陈稷恭敬向赢政行礼后说道:

“陛下,臣绝无泄露消息之举。

此次竹简价格异动,看似因书同文而起,实则反映市场秩序问题。

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派遣官员彻查书商囤货情况,

对恶意囤货哄抬物价者,严惩不贷;

二是由官府出面,组织调配竹简。

确保短期内供应稳定,以平抑物价。

公子嘉不满陈稷的焚书策,心想:

“好不容易收藏那么多书册。

焚烧令一下,我岂不是都打水漂了?”

此时我必须怼他,还能收买人心,想到此他站出来发难:

“陈稷你说得轻巧,你能管控得了吗?

你敢不敢打赌?”

“我断定往后推三日,竹简必定还会上涨!”

公子嘉心想:

“竹简涨价背后除了寡妇清,乌氏倮之外。

赵高,王公大臣参与的可不少。

你一个小小的博士,竟敢鸡蛋碰石头,今天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加大声音,尺高气昂:

你想要平价,那只能是痴人说梦。”

竹简自先贤创造以来,为儒家文化和治国理政立下功勋。

你倒好,大言不惭,要焚烧,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嬴政此时知道焚书一事,阻力有点大,感觉到有点压力,转头问:

“陈卿家意下如何?”

嬴政想看看陈稷的能力,心想:

“你赶紧想个法子啊,要不朕如何下台。”

陈稷看了看避自己为瘟神的同僚。

脑海浮现那日儿子陈恪的对话:

陈恪走进书房,看着父亲唉声叹气,轻声说道:

“父亲你是不是因为书同文之事烦恼?

孩儿有一物,能解书同文的燃眉之急。”

陈恪从身后拿出一张桑皮纸,递给他:

“这便是纸,用灞河楮树皮,沤以石灰水,春捣百日成浆制成。”

陈稷接过,手指摩挲,纸张轻薄却坚韧,触感新奇。

“这是何物?如何解围?”

陈恪笑了笑,拿起毛笔蘸墨,在纸上挥洒写下秦篆:

“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父亲,您看,书写毫无阻滞,写完干得也快,

不像竹简,墨迹易晕染。

一份政令需大量竹简,搬运不便,传递太慢。

这纸轻便,书写流畅,能大大降低成本。”

“把书同文课本印在纸上,分发各郡县,识字变得简单。

推行肯定会顺畅许多。”

想到此处陈稷信心倍增。

他往前踏出一步:

“你说赌多少?”

这话一出,一瞬间,满朝文武齐齐看向他,完全把他当傻子看。

有人面露惊讶,有人露出嘲讽。

公子嘉,赵高,李斯等派系,纷纷下重注。

今天必须把他打入万劫不复。

文官系基本上全部反水。

王翦和蒙恬看着陈稷摇头不已。

“心想,朝堂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智嚢,没想到却就此夭折”

看热闹的众人暗暗算计了一下,此番下注竟然达百万钱。

这还是有些文臣要点脸面,没趁火打劫。

有些是明知道对方必输,肯定赔不起,徒增笑料。

但是就目前这百万钱。

陈稷八辈子也还不清。

嬴政心想:

“陈稷不会傻到这地步,肯定有后招。”

只不过想破脑袋也没头绪。

陈稷待核计完押契,从深衣右衽拿出桑皮纸手抄本《仓颉篇》

慎重说道,陛下欲令天下书同文,此物或可大有裨益。

侍者上前拿过,枯瘦的手指触及竹纸,眉毛皱起。

常年侍奉御前的谨慎让他下意识缩手。

生怕这素白如绢的物件藏巫蛊之术。

蒙毅却胆大包天,指尖抚过纸书,翻看内容之后,感叹:

“此书轻若鸿毛,字迹清晰,真是好物。”

“敢问这为何物?”

陈稷迅速答道:

“此物名为纸书,书写便利。”

陈稷不卑不亢展开另一卷纸书,阳光下隐约可见树皮纤维:

取灞河楮树皮,沤以石灰水,春捣百日成浆。”

“十匠百日可得千斤。”

“荒谬!”

赵高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这家伙这么阴险,后招在这等着呢!

他怒目圆睁,斜睨着陈恪,咬牙切齿地冷笑道:

“拿树皮充典籍,你当陛下是何人?

昔公输般造云梯,墨子九拒之。

此物惑乱简牍之制,当依律问罪!”

“住口!”

老内侍突然厉喝,他是皇帝近侍,可不咻赵高。

他双手剧烈颤抖,老泪砸在《仓颉篇》的秦篆上。

“当年陛下东巡,三百斤简牍压垮两头青牛。

每日批奏国事,这可是体力活,

若换作此物,可省心不少啊!”

老内侍头抵青砖,鹤发混着老泪黏在地砖上,

“天降祥瑞于大秦!”

王贲接过纸书文章一看,这么轻便,抚掌大笑:

“若是军报兵书都用此物书写,斥候马背可多载三十斤粮草!”

嬴政从内侍手中接过翻看一下,爱不释手,龙颜大悦。

终于知道陈稷的后手。

“此物何止值百万,当赐名秦笺!

陈卿又给我大秦再立新功。”

“当下,此事你也要尽快着手处理。”

说着上前将自己最钟爱的玉佩赏给陈稷。

陈稷赶忙摆手:

“陛下,臣受之有愧啊!”

赵高意识到皇帝都已经命名了,此事也不可逆转。

退到蟠虺纹鼎旁,盯着陈恪背影的眼神,像枝淬毒的箭矢。

他想起二十年前在邯郸,自己因误写赵篆被阉入宫,儒生轻蔑的嗤笑。

如今这纸书,却比小篆更可怕,它会让文字不再是贵族的特权。

当贩夫走卒都能在草纸上书写,中车府令掌管的符节密令,还有什么价值?

“绝不能让纸书轻易面世。”

淳于越扶持着纸书,老泪纵横:

“如此轻薄纸书既能载着《诗经》传涌千秋万世。

也能让《商君书》传遍秦地。

王翦看着眼前的荒唐,捻须不语,纸书翻动让他想起:

“那年长平之战,箭矢如蝗虫破空,如今战场却搬到了朝堂上。”

这场没有硝烟的赌局,怕是不能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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