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惊魂

子时的洛水泛着铁灰色的波光，陈子川独坐画舫，指尖摩挲着孔雀翎密信的鎏金纹路。舫外忽然响起三声鹧鸪啼，这是他与郭嘉约定的暗号。但当他掀开珠帘时，看到的却是那个红纱舞姬——此刻她身着月白襦裙，发间孔雀衔珠步摇在夜色中泛着幽蓝冷光。

"议郎大人不怕这是陷阱？"女子轻笑，袖中滑出半截缅铁软剑，剑身映出她眼角朱砂绘就的孔雀尾翎。

陈子川将贵霜皇室徽记的玉璧按在案上："莎车公主阿依努尔，三年前贵霜使团在玉门关失踪，原来竟是扮作舞姬入了中原。"他故意漏说半句，目光锁住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

画舫突然剧烈摇晃，十二盏莲花灯同时熄灭。阿依努尔软剑如毒蛇吐信直刺咽喉，陈子川翻身撞破窗棂坠入河中。冰寒刺骨的河水里，他看见数十条黑影正从水底逼近，那些刺客手中的分水刺竟刻着太平道的云雷纹。

"哗啦！"

红衣双刀女侠破水而入，刀光搅碎两道黑影。郭嘉抓着陈子川跃上备用小舟，手中火折子点燃船头桐油罐，烈焰瞬间照亮半条洛水。水中浮尸的衣襟间，赫然露出西凉军制的狼头铜扣。

"看这个！"郭嘉甩出个浸水的皮囊，里面是半张烧焦的密函，残存字迹显示"...白马寺地宫甬道已通永乐宫..."。陈子川突然想起杨赐密道图中的标记，尸蠹池的位置正在这条水道的正上方。

三更时分，白马寺地宫。皇甫嵩用重剑劈开最后一道石闸，腐臭气息扑面而来。火把照亮洞壁时，所有人倒吸冷气——数百具僧侣尸首被铁链悬在半空，腹腔内蠕动的尸蠹在火光下泛着翡翠色。郭嘉突然扯住陈子川："看尸蠹背纹！"

那些拳头大小的尸蠹甲壳上，赫然是太平道"甲子"符文的变体。皇甫嵩剑尖挑开一具尸体僧袍，露出后背血色刺青：竟是董卓部将牛辅的狼头军徽！

"小心！"阿依努尔的软剑突然缠住陈子川脚踝将他拽开，原处石砖下刺出淬毒地刺。贵霜公主抹去嘴角血渍："这机关布局...是贵霜皇陵的手法..."

地宫深处忽然传来机括轰鸣，九尊青铜鼎缓缓升起，鼎中沸腾的黑油泛着刺鼻腥气。郭嘉脸色骤变："是地火精！快退！"话音未落，鼎中窜起幽蓝火蛇，所过之处连青石都被熔成赤浆。

众人退至岔道口时，陈子川瞥见某具干尸手中的《金刚经》卷轴暗藏玄机。扯开经卷夹层，竟是半幅标注着"火雷阵"破解之法的丝帛。阿依努尔突然夺过丝帛，盯着末端的贵霜文字浑身颤抖："这...这是我王叔的笔迹！"

四更梆子响时，陈子川在密室中展开三份密件：贵霜王叔的丝帛、董卓的狼头密函、张让与太平道往来的血书。当他把三份文书叠在灯下时，交织的纹路竟显现出洛阳全图，朱雀大街的位置浮现出四个血字：

**甲子重生**

密室门突然被撞开，浑身是血的游侠跪地急报："西凉军扮作的粮队已到宣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