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宫阙

五更的梆子声撕裂洛阳夜空，陈子川握着三份密件的手背暴起青筋。宣阳门方向传来的马蹄声闷如滚雷，那是西凉重骑特有的包铁蹄声。

"开宫门！"郭嘉扯下染血的游侠外袍，露出内衬的金吾卫甲胄，"子川持我令牌，速去北宫请何皇后！"

朱雀大街上，伪装成粮车的攻城弩正在卸下苫布。陈子川策马冲过街角时，突然嗅到空气中弥漫的尸蠹腥气。他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前蹄扬起处，青石板缝隙里正渗出翡翠色的粘液。

"地字营听令！"皇甫嵩的吼声从坊墙后传来，"火油箭准备！"

漫天火箭划破黎明前的黑暗，粮车轰然炸裂。陈子川却瞳孔骤缩——飞溅的火焰中，那些本该燃烧的"粮草"竟在蠕动！被烧焦的麻袋里涌出数以万计的尸蠹，甲壳在烈火中泛出金属光泽，竟顺着城墙向皇城蔓延。

"铛——"

永乐宫方向传来丧钟，整整二十七响。陈子川浑身血液凝固——这是天子驾崩的礼制！但史书记载汉灵帝应当还有两年阳寿！

北宫玄武门前，何皇后手持虎符的身影摇摇欲坠。这位素来端庄的汉室女主，此刻凤袍上沾满血污："子川...陛下他..."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黑血里竟有细小的蛊虫在扭动。

宫墙轰然倒塌的瞬间，陈子川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三百西凉死士骑着裹甲战马冲入宫闱，为首者正是本该驻守西凉的董旻。更可怕的是他们身后那具青铜棺椁——棺盖缝隙里伸出的苍白手指，分明戴着象征天子的玉韘！

"甲子重生..."陈子川猛然醒悟，扯过郭嘉嘶吼，"张角的尸身在棺中！他们要借天子驾崩的龙气复活天公将军！"

贵霜公主阿依努尔突然从檐角跃下，孔雀步摇射出的伽罗香精在空中炸开毒雾。尸蠹群遇雾发出尖啸，竟调头扑向西凉军。"快进冰井台！"她软剑劈开扑来的尸蠹，"那里有克制地火精的玄冰！"

地动山摇中，陈子川看到了龙床上的"刘宏"。那具布满尸斑的躯体正在诡异膨大，口鼻中钻出的翡翠色尸蠹母虫，腹部赫然纹着"甲子"血符。真正的汉灵帝，恐怕早在三年前贵霜使团入京时就被调包！

"子川！接住！"郭嘉从尸堆中掷来半截玉圭，那是开启冰井的钥匙。陈子川翻滚避开董旻的狼牙锤，玉圭插入井口蟠龙纹的瞬间，井底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

冲天而起的水柱里，十二尊玄冰雕成的镇墓兽破水而出。这些上古神兽口中喷出的寒气，将地火精凝成琉璃状的晶体。阿依努尔突然割破手腕，将贵霜皇室之血洒向冰兽："以伽罗之名！"

冰兽眼窝燃起幽蓝火焰，扑向青铜棺椁的刹那，整个永乐宫地底传来张角嘶哑的咆哮："苍天已死！黄..."声音戛然而止，玄冰已将青铜棺彻底封冻。

辰时，当第一缕阳光刺破硝烟，陈子川在冰晶碎片中发现半片龟甲。郭嘉拭去血迹辨认卦象，声音发颤："这是文王六十四卦的...绝命卦..."

废墟中突然传来铁链拖地声，众人转头望去，浑身缠满符咒的"刘宏"正缓缓站起。尸蠹母虫在他天灵盖上开合着口器，发出的竟是张让的声音："陈议郎，这局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