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一剑光寒十四州
燕王府，演武场内。
这里是燕王宅府内的绝密之地，平日里供家族死士训练生活，除了燕王，周衍兄弟几人外，其余外人能够自由进出的不超过三人。
也只有在这里，燕王可以脱去装疯卖傻的伪装，好好地和自己的儿子享受这最后的温情时刻。
“衍儿，为父无能，只能装疯卖傻来保全王府上下，如今，竟还要把你送去和亲，让你陷入险境……”
“父王，您不必自责，这说不定是个转机，万一那瓦剌公主是个貌若天仙的大美人，儿子岂不是因祸得福？”周衍上前一步，安慰道。
“你这孩子......”周隶眼中难得的露出一丝柔色：“到现在可算是有些我周家子弟的模样。”
“孩儿虽然贪玩，但也知道些道理，如今局势严峻，孩儿也应当出一份力。”周衍神色坚定，目光如炬。
周隶眼眶泛红，抬手拍了拍周衍的肩膀没有多言。
“燕王不必忧心，我已为三公子占得一卦。三公子此行虽危机四伏，但仍存转机，只要熬过这一劫，往后必定大吉大利。”
只见远处走来一位身着黑色道袍的老道士，白发束冠，身形清瘦，一副小老头的精瘦模样。
“胡道长！”
周衍有些惊讶，这老道士自从加入周家以来，很少出面。
平日里也只是待在道观里打坐念经，就连自己也很少见过对方。
最主要的是，这老头的确有点实力，自己总是担心经常自己出现在对方面前被发现什么端倪。
毕竟这老头说话，自己这便宜老爹是真听呀。
这装疯卖傻的计策就是他提出来的，自己的老爹硬是没有半点怨言，真的执行了下去。
周衍甚至认为这老道士只要指着自己说是邪祟，自己老爹也能硬着头皮把自己就地正法了。
只见这老道士快步走来，步步生风，看得周衍都有些发毛，心里暗念着这老头该不会是发现自己的问题了吧？
“道长能出来送行，真是......”
话还没有说完，周衍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
下一刻，只觉得胸口一痛，一股无明火从腹部升起。
“道长您这是......”
“三公子既然有破釜沉舟的勇气，那么老夫自当助公子一臂之力。”老道微微拱手，继续解释道：“公子此去路途艰险，若不幸中了剧毒，这三根银针可护住经脉，保公子三日内性命无忧。”
“多谢道长。”周衍谢道。
“三公子此番前行舍生取义，老道这只不过是献了些绵薄之力。”
“衍儿，到了京城切记不可顶撞皇帝。”周隶再次嘱咐道：“如果真遇到什么事情，千万不要义气动事。”
“放心吧，孩儿知道了。”
周衍一边点头，一边骑到府里给他准备的骏马。
说完，周衍挥舞马鞭，只听这骏马长鸣一声，尘土飞扬，渐渐消失在两人眼中。
......
马蹄扬起的灰尘在身后久久不散，不多时，燕王领地的边境线映入眼帘。
远处，两个模糊的身影伫立在沙尘之中，待周衍靠近，这才看清了两人的面容——正是自己的大哥周政和二哥周坤。
周衍急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大哥，您身子骨如此虚弱，何苦亲自前来？”
“三弟这一去山高水远，大哥就算爬，也要来送送你。”
“三弟，别顾虑太多！要是京城那帮鼠辈敢动你分毫，二哥即刻率领铁骑踏平京城！”
周衍望着两位兄长，心中暖流涌动，眼眶微微泛红：“大哥，二哥......”
“哭唧唧些干什么，我们周家儿郎可不兴流泪，路上多保重。”
寒风依旧凛冽，三人简短地互道珍重。
周衍翻身上马，回头望着伫立在风雪中的兄长，抬手挥别：“大哥、二哥，回去吧！”
......
三日后。
金陵城，清晨。
登完记过了城门，再走上两千米，过了这永夏门，就算是彻底进到了京城里。
一条足足八九丈宽的朱雀大街延伸出去，终点是在视线尽头的高耸宫墙。
这朱雀大街人声喧闹，来自各个城市，国家的商人，旅客都聚集在城中，道路拥杂得很，尤其是在这永夏门附近。
“这是哪里的郎君？居然在这里骑马？不是找死？”
“嘘——！说不定人家是什么大官儿呢，别乱说，小心惹祸上身。”
“这小郎君好生俊俏，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众人讨论的正是周衍，燕王领地离京城虽然不远，但日夜风尘露宿，周衍也难免疲倦，如今他也懒得再管什么京城里京城外，只想早些到宅府好好休息一番。
周衍晃晃悠悠走了好久，突然，马匹突然停下。
他抬起头，迎面站着一人，身着明黄宫衣，帽插一尺的红鸢尾羽，手持拂尘。
“三公子，皇上有旨！”
周衍顺着声音望去，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厌恶——眼前之人正是前几日那个在燕王府内宣读圣旨的家伙。
这太监说的声音并不大，但足以让四周的百姓瞩目，原本嘈杂的闹市瞬间安静下来，众人连忙跪倒在地。
“大胆！见圣旨如皇帝亲临，你为何不跪？”
周衍懒得理会对方，猛地夹紧马肚，这马一受惊当即前蹄飞舞，险些把这太监踩到身上。
“畜生！还不快点停下！”周衍怒斥道，单凭借一手就将马儿压下。
“抱歉啊，大人，周衍出自边塞，这马儿也是，没有见过这么繁华的街道，如果没有人控制恐怕会伤到陛下的子民，因此就先下跪了。”
“你....你.....！！”
这太监指着周衍，脸色吓得惨白。
刚想开口说上几句，结果看着面前的骏马擤了几声，又不敢多说，只好打开圣旨宣告。
“宣燕王三子周衍申时进宫觐见！不得有误~~！”
周衍盯着面前的太监，心里直嘀咕。
皇帝脑子莫不是糊涂了？
老子未时才刚抵达金陵，申时便要见驾。
这李青雀是迫不及待给我下马威！
怕不是刚刚到京城里的第一天就是一场硬仗啊。
周衍深吸一口气，不再思考，起身下马一手穿过马绳，双手接过圣旨：“臣接旨。”
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周衍本能的侧身闪躲，一柄寒光闪闪的圆月弯刀擦着他的鬓角飞过。
随即，直直地嵌入地中，刀身嗡嗡作响，一旁的太监吓得连动都不敢动，这弯刀奔着周衍而来，也是奔着他而来，只差几寸，自己这条胳膊怕不是就要没了。
周衍转头望向远方瓦剌使团的马车，高声说道：“公主殿下果然好兴致，难道草原的习俗，是在结婚前，就要让新郎官见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