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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鲸落 万物生

郭孝恪与张亮进来,徐世勣请二人入座。

“将军,可曾见过唐使,你可曾有了决断?”

英俊白皙的郭孝恪锦衣华服,首先开口。

郭孝恪,许州阳翟人,瓦岗将领,跟随徐世勣把守黎阳,视为心腹。

张亮,荥阳郡人,同样是徐世勣的左膀右臂。

与张亮出身贫寒不同,郭孝恪生于巨富之家,生性奢侈,衣衫也是华贵。

“唐使前来,告知我魏国公投了李唐。”

徐世勣顿了顿,这才继续道:“二位兄弟,你等以为,李唐与王世充孰强孰弱,还有窦建德,哪一方可以依托?”

郭孝恪一怔:“将军,你不是让我准备降表,准备西去长安吗?”

徐世勣已经接触了唐使,有魏国公李密的亲笔劝降信,双方已经达成默契,郭孝恪奉表入长安,徐世勣归顺李唐。

降表都准备妥当,徐世勣这是要变卦了吗?

“张亮,你以为,天下谁可为圣主?”

徐世勣没有回复郭孝恪,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张亮。

“将军,李唐关陇贵族,兵强马壮,又坐据关中要地,实力不容小觑。窦建德只是占据河北半壁,实力最为不济。王世充寒门胡人,洛阳四战之地,王世充似乎要孱弱许多。不过……”

“此处没有外人,直言无妨!”

徐世勣打断了张亮的话。

“诺!”

张亮连忙道:“李唐虽势大,但河东、关中以北都是突厥人势力范围,突厥兵强马壮,戎狄之盛,实属空前。”

“张亮,你言下之意,李唐内忧外患,并非看起来那般吓人。”

徐世勣接道。

突厥兵强马壮,与关中和河东毗邻,频频南下。光是一个突厥,就够李唐头疼。

“将军,李唐正在陇右河西之地苦战,能不能坐稳关中尚未可知。相比之下,洛阳王世充并无外患,麾下江淮精锐悍勇,或能控制中原,逐鹿天下。”

张亮的话,让徐世勣微微点头。

下面的郭孝恪,却是急了起来。

“将军,唐皇声望遍及天下,李唐有河东、关中等地,数十万大军,绝非王世充可比。将军切莫自误!”

明明已经答应归顺李唐,徐世勣这是要临时变卦吗?

难道说,王世充的使者也来了黎阳游说?

“关陇贵族,上位者都是一个德行,又有什么声望?”

徐世勣冷冷一笑。

“将军,王世充反复阴险,非是明主。唐皇天潢贵胄,天下士族多附。将军明断!”

郭孝恪急道。

他看着徐世勣,狐疑道:“将军,听闻单二哥来了黎阳,莫非他是替王世充做说客吗?”

徐世勣轻轻点了点头。

一桌菜,来了两三桌客人,各有各的说辞,让他犹豫不决。

王世充与李唐,谁才是问鼎天下的那一方?

至于窦建德,门第不显,势力太弱,他还不放在眼里。

“将军,王世充虽大败瓦岗军,但他残杀大臣,凌迫隋帝,岂是明主所为?中原四战之地,王世充兵寡将少,难以与李唐抗衡,西去长安,才是上上之策!”

郭孝恪苦口婆心。

“孝恪兄,王世充凌迫隋帝,李渊没有吗?李渊没有残杀大臣,那是因为他不需要。李渊本就是关陇贵族,自然没有人反叛。王世充是不得已为之,难道说世家望族们叛乱,他就得束手就擒,自动奉上头颅吗?”

张亮摇摇头,反驳一句。

“张亮兄,如今谈的是天下大势,不是个人私德!”

郭孝恪脸色一变。

“唐皇为关陇贵族,天下士族多趋之,李唐有人有钱有粮,前程不可限量。王世充寒门胡人,且反复无常,人心难附。一旦中原开战,王世充必败!”

“孝恪兄,李唐四方作战,焦头烂额,天下大局难以估量。王世充、窦建德、甚至杜伏威李子通等也割据一方,李唐能不能笑到最后,尚未可知!”

郭孝恪与张亮互不相让,各抒己见。

“两位兄弟,是投关中李唐,还是洛阳王世充,如今看来,为时过早。”

徐世勣头疼,终止了二人的争吵。

“你们先退下,何去何从,我自有分寸。”

李唐外患不断,洛阳内忧未平,窦建德虽在河北攻城略地,却是势弱。

黎阳,天下各方势力争夺之地,待价而沽,持币观望,不必过早决断。

“将军,事关将军与一众兄弟前程,将军三思。不过在下有言在先,会率族人西投李唐。在下告退。”

郭孝恪说完,告辞离去。

徐世勣眼神示意,徐寿心知肚明,跟了出去。

“张亮,你若是想西投,我绝不阻拦。”

徐世勣轻声一句。

“将军,在下孤身一人,没有那么多掣肘。在下会留下,以将军马首是瞻。”

张亮说完,反问道:“将军,永济渠一河之隔就是魏州,听闻元宝藏已经投了李唐。将军犹豫不决,李唐大军来攻,却该如何?”

“我并未投靠洛阳,只是犹豫观望,李唐外患频频,不会拿我怎样,他又敢拿我怎样?”

徐世勣冷冷一笑,顿了顿,眉头微微一皱:“天下动荡不安,乱糟糟的,谁能笑到最后,殊难预料。我想再看看,再等等。”

他不会为了李唐的口头许诺心动,更不会为了王仁则的几句热血话语而去洛阳。谁更有实力,谁更能给他荣华富贵,谁就是他投靠的那一方。

“张亮,你对洛阳王仁则此人,可知晓几分?”

心里想着,徐世勣又问了出来。

……………………

昨夜一场寒雨,让空气陡然清新许多,也清冷许多。

王仁则揉了揉太阳穴,一阵酸痛。

昨夜与单雄信一场闷饮,二人都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不过这一顿酒下来,他与单雄信之间,似乎交心不少。

“郎君!”

王仁则出了客房,院中的树木落叶归根,枝干虬秃,王仁则下意识心头一颤。

前世他有关节炎,一双老寒腿,气温下降,炎症就会发作,苦不堪言。

现在,他活到了一下,身强体健,元气满满。

王仁则心里,满意至极。

如果没有将来不得不面对的困局,他绝对可以原谅全世界。

“郎君!”

王山王德二人一起向王仁则行礼。

王仁则点点头,迈步向前院走去:“走,跟我去见徐世勣。”

今日再劝一下徐世勣,如果还没有回复,恐怕要想想后招了。

王德与王山二人目光一对,王德跟上,低声道:“郎君,徐世勣似乎不愿归降太尉。郎君不如先行离开,仆等二人去杀了徐世勣,再寻机出城!”

王仁则一惊,停下了脚步。

王山英俊的白脸同样杀气腾腾,眼神狰狞:“郎君即刻出城,仆等现在去衙门,徐世勣的性命,就包在仆等二人身上了!”

“能杀徐世勣,更要保全性命,不能白白牺牲!”

王仁则脸色一变,立刻阻止二人。

“不到最后一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动徐世勣!”

这些家伙是家奴,也是死士,随他冲锋陷阵,出生入死。他可不能让这二人,白白丢了性命。

“诺!”

王德王山二人一起听令。

王德迟疑道:“郎君,徐世勣不是单雄信,太过圆滑。若是现在不刺杀徐世勣,以后再要杀他,可就难了!”

王仁则点点头,沉思片刻,这才问道:“王万年呢?怎么不见单二哥?”

“回郎君,王万年一大早就出去了,只是说有事要办。至于单将军,说是去见一见故交好友,午后恐怕才会回来。”

王山回道。

王德狐疑道:“郎君,单雄信不会逃之夭夭了吧?”

“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单二哥一定会回来!”

王仁则郑重叮嘱道:“刺杀徐世勣之事,先不要轻举妄动。先随我去黎阳衙门,再劝劝徐世勣。”

历史上的虎牢关之战,就是这位徐世勣劝降攻略了中原大部州县,又潜兵攻克虎牢关,擒了王六郎王行本,使唐军占了大大的先机。

唐军占领虎牢关,凭虎牢关天险以逸待劳,迫使窦建德部大军受阻于虎牢关以东。

可以说,虎牢关之战,徐世勣居功至伟。

但怎样除掉徐世勣,是不是有必要除掉徐世勣,还要见机行事。

……………………

衙门后院,徐世勣在打熬力气,舞枪弄棒,虎虎生风。这是他的日常,练武读书,处理军政要务,以备不时之需。

王仁则看了一会,暗暗吃惊。

徐世勣武技娴熟,谙习兵法,怪不得历史上能大破东突厥、高句丽,成为唐朝开疆拓土的主要战将之一。

目光转向院中虎视眈眈的精甲猛士,王仁则暗叫侥幸。

王德二人要在黎阳衙门刺杀徐世勣,有些想当然,恐怕会血流五步,无功而返。

不过,自己现在倒是有这个机会。

以自己如今的身手,应该能一击得手。

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有这个必要吗?

“王将军,昨夜睡的可好?”

徐世勣操练完,向胡思乱想的王仁则问道。

“好多了。单二哥呢?”

王仁则按下心思,反问道。

“单二哥一早来过,他在黎阳还有些亲朋好友,他去看看,可能稍后就会回来。”

二人说着话,边走边说。

看样子,徐世勣对王仁则并没有防备。

“徐大郎,究竟在下要如何,徐大郎才能心甘情愿归顺洛阳?”

王仁则单刀直入,快人快语。

“王将军,在下是魏国公臣子,一旦有魏国公的音讯,在下会奔投于他。”

徐世勣还在打太极,态度依旧是模棱两可。

“徐大郎,魏国公投了关中李渊,但他野心勃勃,必不甘久居人下,也绝不会被李渊放过。大郎若是真想投李唐,等魏国公的事情尘埃落定,再做决断如何?”

人才难得,徐世勣太过聪明,能把他拉过来,绝对是一大臂助。

“七郎,说魏国公叛逃长安城,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不足为据。”

“大郎,给我三月如何?要是三个月,魏国公没有叛逃,你再投李唐,我绝不强求!”

他大概记得,李密是死在了除夕,算起来没有多长时间。

“三个月?”

徐世勣一愣,随即断然道:“好!我就给你三个月!三个月,若是魏国公没有变故,休怪我无情!”

三个月而已,他等得起。

现在李唐外患频频,并不是如何强大。洛阳科举取士,欣欣向荣,让他不觉有了得失心。

要是李渊真杀了李密,那他这个李密的心腹,会不会受到牵连?

“徐大郎,君子一言!”

王仁则松了口气,厉声道。

“王七郎,驷马难追!”

二人击掌为誓,都是一笑。

王仁则心里,顿时安稳了许多。

三个月已经是明年,他有这个把握。

徐世勣心头,也是放松了许多。

三个月的时间,算是自己给结拜兄弟单雄信一个交代吧。

心不在焉街上转了半天,一无所获,回到下榻的客栈,王万年已经在客房外等候,神神秘秘。

“郎君,有唐使前来黎阳,城中也有窦建德的使者!”

“进去说!”

王仁则点点头,迈步向前。

一鲸落,万物生。

果不其然,瓦岗军溃败,各路势力都蠢蠢欲动了。

不管徐世勣是不是犹豫,先供把火再说,让他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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