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念书很难
这句话算是说到家里人的心坎里。
南燕朝，有钱的终究是比不上有权的。
有权人一句话，就能让一个有钱人倾家荡产。
县城那些大地主大商贾，个顶个的有钱，可是见到了县老爷，也得卑躬屈膝，刻意逢迎。
李老头沉吟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你年龄摆在这里，二十岁的大小伙子，没有学堂可以上啊。”
“而且你不是要送石头去学堂么？他将来要是考上了，咱家不也有了靠山？你又何必非得吃这个苦遭这个罪呢。”
李青云道：“爹，石头是头，我是我。”
“再说了，咱家要是一门里出了俩读书人，那不是更加的光宗耀祖嘛。”
“反正不管怎么说吧，这个书我是一定要念的，科举我也是一定会考的。”
“钱财方面不必家里费心，我自己能解决。”
“而且之前承诺的，买回家里的田产、祖宅，我也一定会办到。”
李老头见李青云眼神笃定，轻轻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想念那就念吧。”
话音未落，一旁的二姐李夏花高声说道：“我反对！”
李青云怎么也没想到，提出反对意见的会是疼爱自己的姐姐，一时间有些错愕。
李老头皱眉道：“老二，你反对个什么劲啊。”
李夏花道：“爹，我这段时间忙上忙下，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结果现在小弟说要去念书，那我不是白忙活了？”
“白忙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关键是钱花出去了，仙鹤楼的掌柜口风也有些松动。”
“现在跑去跟人说不干了，那别人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戏弄他？”
“而且徐小姐为了这件事儿，也出了不少力，中途反悔，这让我以后还怎么面对徐小姐？”
李老头眉头越皱越紧，“老二说的也不无道理。”
“儿啊，你看这事儿？”
李青云从钱袋子中取出二两银子，交给李夏花。
“二姐，这钱你拿着，摆一桌酒席给仙鹤楼的掌柜道歉。”
“如果你想让我一起去，我也可以陪同。”
李夏花攥着银子，道：“二两？少了点吧。”
“仙鹤楼摆一桌，最便宜也得五两。”
李老头不乐意了，道：“你不会换个地方？”
“咱家就这个条件，你非得去充这个脸面干嘛？”
李夏花撇了一眼钱袋子，道：“那个里面不是一共四两银子嘛……”
李青云道：“二姐，剩下的钱我得拿来买材料，否则都没办法造纸了。”
李夏花又看着李老头：“爹，你能不能……”
李老头怒了：“老子没钱了，就二两银子，你爱要不要！”
李夏花立刻换上了讨好的笑容，道：“爹，别生气。二两就二两，也不办酒席，就买点礼物什么的上门道歉。”
李青云问道：“要我一起去吗？”
李夏花连连摇头：“不用，你就安心在家里造纸，看书。”
“姐回头去县城，顺带帮你问问，看有没有那家学堂，愿意收二十岁的学生。”
李青云道：“谢谢二姐。”
李夏花摆了摆手，看向了陈大牛，道：“陈大牛，愣着干啥？赶紧做饭去啊，想饿死咱们一家子吗？”
陈大牛没说什么，带着俩闺女去了厨房。
……
之后的半个月内，李青云的“家庭造纸坊”，效率越来越高。
平均四天能产出将近五十刀“劣质纸”。
但产量上去了，销量却下降了。
并不是因为读书人都开始嫌弃这种“劣质纸”，而是镇上读书人的购买力到了极限。
李青云决定去县城碰碰运气。
这天大清早，李青云带上所有的纸，共计200刀，坐着牛车前往县城。
车上还有一个同伴，李小石。
把他带上，是想在卖纸之后，去各大学堂转转，看有没有那个学堂愿意收他。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再入学堂念书，李小石就很激动。
在牛车上还在不停的背诵千字文百家姓上的内容，这样一会夫子考教起来，才不会乱了分寸。
经过差不多两个时辰的颠簸，牛车终于来到了岷阳县城门口。
入城的人在门口排起了长队，进城就得先交钱。
普通百姓进城，入门费十文。
如果要进城做买卖，则需要缴纳“买办税”。
最后李青云一共缴纳了二钱银子，才得以入城。
进了城后，李小石回头看了一眼城门，忍不住嘟囔道：“这也太黑心了吧，进个城而已，得花二百文。”
李青云笑了笑，道：“所以我们要考科举啊，成了秀才，再去任何一座县城，哪怕携带再多的货物，都不用再交钱了。”
“如果成了举人老爷，整个南燕朝任何一座州府，都可以随便进了。”
“如果是进士老爷，京城也能随意进出哦。”
李小石抱紧了怀中的书本，道：“舅舅，只要我还能上学堂，我一定会拼了命的念书！”
李青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舅舅相信你。”
“先卖纸，卖完之后带你去学堂转一转。”
之前当舔狗的时候，李青云没少陪着崔婉澜在县城闲逛。
岷阳县的犄角旮旯基本上都去过，那里读书人多，李青云也是门清儿。
找了个读书人经常出没的区域，支开摊位开卖。
话术不变，但价格上涨了五十文。
县城的读书人，可是要比镇上的读书人有钱一点。
李小石一开始还担心，涨了价会卖不出去。
然而很快，县城这些读书人就给他上了一课。
二百五十文一刀的“劣质纸”，引起了哄抢。
并且还有人被动替李青云打了个广告。
“写不了字，也可以拿来当厕纸啊！”
读书人嘛，都讲究个斯文，谁也不乐意擦个屁股弄一手的屎。
但书斋里面卖的纸拿来擦屁股，就俩字，浪费。
这种劣质纸用起来就没啥心理负担了。
一个时辰后，带来的纸销售一空。
五十两稳稳当当的落入口袋。
李青云拿出五十文给了牛车的车夫，让他自己找地方吃饭，一个时辰后在城门口碰头。
然后就带着李小石直奔学堂。
可让舅侄二人没想到的是，县城三个学堂转下来，没有一家愿意收李小石。
哪怕李青云愿意缴纳更多的学费，学堂也依旧拒绝了李小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