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7 司雪
0047司雪
内城，城防司。
城防司的驻地占地面积极大，在场地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上，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石塔。
向人龙将程进送去医疗大营之后，独自一人来到了正北方的石塔下。
他来到门口时，两位值岗的士兵拦住了他。
“还请两位通报一声，就说向某有事求见。”向人龙抬起头，一只眼睛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头顶，随后恭敬地道。
左边的卫兵面无表情地道：
“大人正在会客，概不见他人。”身着暗金色铠甲的士兵看了向人龙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向人龙点了点头，悻悻然地退到了远处的石亭里，然后神情恭敬地端坐在石凳上，耐心等候。
他隔一会儿便抬起头，用他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看那高耸入云的塔尖。此时，在云端附近的窗口处，隐隐有着昏暗的光线传出。
既然还有光线传出，那说明将军的会客还未结束。
只有在会见外部人士时，那位神秘的大人才会点亮房间中的油灯。其他时候，在会见城防司的人时，那间冰冷的屋子中，永远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向人龙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微微有些发麻的腰身。还未来得及再次坐下，守在石塔门口的士兵终于走上前，道：
“大人传你上去。”
向人龙点了点头，长舒了口气。
他抬起头，看着云端的塔尖处，那昏暗的光线已经消失，整个窗洞都变得黑漆漆地。
围绕着石塔里的阶梯走了半炷香的时间，向人龙终于来到了塔顶的一间石室门口。
他缓了缓劲，然后恭敬地道：
“卑职向人龙请求拜见大人。”
“进来吧。”
冰冷的石质大门里，传来了一阵慵懒的女声。
随着那一道淡然轻声，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
一阵冰冷的寒风从屋子里冲出来，将向人龙灌了个踉跄，而在他那亮银色的盔甲表面，竟然隐隐有一层霜雪正在凝结。
这是一种能够让人从脚底直接凉到头顶的寒风。
当那冰冷的空气被吸入肺中，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在身体内弥漫开来，仿佛将整个胸腔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冰甲。他感到自己的胸腔在那一刻仿佛被冰封，呼吸都变得艰难而沉重。
向人龙心头一动，迅速运转起全身的气血来抵抗这阵冰凉的寒意，等到身躯终于暖和一些之后，他走进了屋子中。
屋子里一片黑暗。
向人龙微眯着眼，适应了许久，才终于慢慢地看清楚一点屋子中的陈设。
这个房间不是他第一次进来，但是每次来，他发现屋子中的陈设都会有不小的变化。
像这一次，大人最心爱的那张床榻竟然又挪动到了屋子的正中间，甚至要比她办公用的案台更为靠近门口。
在那尊庄重的四方罗汉大床之上，轻如蝉翼的纱织帷幕宛如天际的流云，悠然地悬挂在半空之中，它们的舞动伴随着微风，悄然为床榻内的世界披上一层朦胧而神秘的面纱。
她的纤纤玉手，如同细雕的玉器，轻轻支撑着那张小巧而精致的下巴。她的眼神深邃而宁静，仿佛能穿透那层薄薄的纱帐，凝视着帐外的世界。
她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仿佛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那无尽的宁静与遐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道：
“说吧，什么事？”
向人龙顿了顿，单膝跪地，低着头道：“大人，求求您，救救程进大人吧。”
“他快要死了？”帷幕中，一道起伏的声音传出。
“他，他的左手，刚刚被人敲碎了。”向人龙小声答道。
“五品圆满的武者，能够让人把手给敲碎？对方是谁？衙门，还是宗门的人？”帷幕中，那个慵懒的女子的回答，依旧波澜不惊。
“是衙门的人……宗门的人，咱们还是不敢去招惹的。”向人龙沉声道。
“呵呵……”那个女子轻笑道，“吴运勇刚刚来找我了，是他打的？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敢去招惹吴运勇。”
“这……回大人，不是吴运勇，是，是一个新加入的衙役。”向人龙神情有些尴尬。
“哦？”帷幕中的女子语气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她沉吟了片刻，道：“被那个叫陈元的少年给打的？”
向人龙猛然一惊，背后瞬间生起一阵寒意。
果然，这山林郡就没有什么可以瞒得过她的人。她从未离开城防司大营，但整个山林郡里的事物，似乎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那她会不会也知道了……想到这，向人龙不禁打了个寒颤。
“拿着吧。”
那女子话音刚落，一个卷轴和一个小药瓶便从那帷幕中飞了出来。
“退下吧，你们的事，本尊并不想管。乏了，退下吧。”
向人龙接过卷轴和药瓶，暗暗松了口气，连声道：
“多谢大人赐药！”
就在向人龙退出屋子，石质大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刹那，女子的声音冷冷传出：
“这只是止血药，无法生肌复骨。程进的手废了，切了吧。另外，那个叫陈元的少年，你们不可再亲自去找他麻烦。”
向人龙心脏猛然一跳，随后再次恭敬地朝屋子行礼道：
“遵命！司雪大人……”
……
医疗大营中，身着素色长袍的大夫从营帐内走了出来。
向人龙赶忙迎上，道：
“大夫，程大人伤势如何？”
老大夫赞叹道：“这药果然神奇，撒上去后，伤口的血液立即就止住了。接下来只需静养一个月就成。”
“多谢大夫！”
向人龙拱手谢道。
等到大夫离开，向人龙掀开帘子，走入营帐之中。
此时，程进正右手负在身后，目光透过营帐的小窗，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夜色。
向人龙轻咳一声，道：“程兄。”
程进转过身，却见得他左手打着绷带，整个手肘以下的部分已经消失不见。他看见向人龙后，立即走了上来，道：
“怎么样，司雪大人可有何表示？”
向人龙摇了摇头，道：“将军说，他并不想插手我们的事情。”
“什么？”闻言，程进神色有些黯然，道：“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事与司雪大人并无关联。”
“不过程兄别灰心，司雪大人给了咱们一个卷轴。”
“卷轴？”程进有些疑惑。
向人龙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将卷轴掏出，道：“不错，就是卷轴。程兄，你打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程进接过卷轴，然后用牙扯开了卷轴之上的绳索。接着，他将卷轴摊开在身前，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两人大吃一惊。
这卷轴之上，竟然是陈元的详细情报。
从他何时来到山林郡，到营生手段，再到武力评估，天赋评估，再到他的加入衙门考试的内容与结果……
居住地点，周围人物关系，等等。
这个卷轴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信息。
信息记录之详细，令得程进二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