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旧梦·撩拨轻狂
艾叶凑上个大脑袋,确实是画的不太像,笑道:“是不太像,不过我以后还会画更多给你的,总会越来越像的。”
“哦……”蒲牢斜睨着眼看她:“画这个给我干什么?”
艾叶摆出了一张老实脸:“那不是怕你一个人冷清,就想着画些虫啊鱼啊什么的,给你解闷嘛,没事的时候翻看翻看,打发个时间。”
蒲牢“啪”的一声合上了画册,带了些凌厉的气势。艾叶顿时把脑袋缩了回来,低头勾着手指。
蒲牢道:“那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
艾叶明显的底气不足,弱弱道:“怕你拒绝我呗。”
蒲牢将画册推给艾叶,道:“拿回去。”
艾叶伸手挡住道:“为什么啊?"
蒲牢丝毫不让:“不需要。”
一本画册就这样经受了两股力量的侵袭,委委屈屈的躺在石桌中央。
艾叶立场坚定:“不要不行,这一笔一划都是我亲手画的,好歹是我的心意,你必须收下。”
蒲牢冷哼一声,不屑于她争执,起身就走,艾叶岂会容他离开,拿起画册,一把拍在他的胸口,顺着衣襟推了进去。
刹那间,如寒冬的冰凌蓦的贴上肌肤,激的蒲牢整个人都懵了。
本能的推开了艾叶,蒲牢护住自己的衣口背过身去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像被人轻薄了一样。
这?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往胸口塞了本画册嘛,又没碰到什么,这一副样子算怎么回事?
艾叶被他情绪带动,也开始发楞,知道他嫩,但没想到他这么嫩,似乎突然间发现了蒲牢的软肋,艾叶心头的灵光像炸雷一样劈啪作响。
可还没等她忍住翻腾的笑意,蒲牢就反应了过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唯恐他真的生气了,艾叶跟在后头一个劲的赔不是,硬是一路从偏殿跟到蒲牢的大殿,最后被蒲牢一扬手关在了门外。
殿门隔断了艾叶的脚步和声音,蒲牢一个人静静的呆坐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的从胸口掏出那本四不像画册,展开看了看,恩……画工实在是太差了,再看,还是差,差的简直不堪入目,越看越烦,甩手扔在了角落,抱头捂住了双耳。
又一日,阳光正好。
艾叶一贯的宗旨就是:打铁要趁热,洗脑要趁早,谈情说爱亦是如此。昨日见他气的直跳脚,今日怎能不去骚扰一番。
是以,她再一次轻车熟路的踏入了蒲牢的大殿。
大殿内,台案已恢复如初,案上仍是那副山水画,只是沾染墨汁的地方,被重新勾勒描摹,掩盖的天衣无缝,蒲牢坐在案前专注的修复着眼前的画作,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艾叶。
艾叶还是闷不吭声坐在对面,枯坐了良久,忍不住出声道:“这山水图被你这么一改,又是另一番意境了。”
等了等,没人回应。
实在是没意思,艾叶起身找了纸笔来,继续画她的飞禽走兽图,可是画来画去,蒲牢还是不搭理他,自己就烦躁起来,握着笔管开始左边敲敲,右边敲敲。
蒲牢仍是一动不动,似乎打定了主意不理她。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艾叶的风格,她欺身向前,没话找话道:“这画中风景秀丽,画的是哪里的山,哪里的水啊?”
蒲牢并不抬头,只埋首画中。
既然他害怕艾叶动手动脚,那就拿动手动脚威胁他。
艾叶笑的纯洁又无辜:“你再不理我,我可就要上手喽。”
果然,蒲牢身子僵了僵,开口答道:“纸上画,心中景,自然是心里的山,心里的水。”
艾叶又逼近了几分,轻声问道:“那你不愿为我画像,可是因为心里没我?”
蒲牢闻言皱了皱眉。
艾叶并不等他回答,附耳追问:“那,我该怎样,才能到你心里?”
握笔的手一滞,终于停了下来,狂言轻薄本应置之不理,蒲牢却突然烦躁起来,本想斥责几句让她就此收敛。谁知停笔抬头,却望见了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还有一汪深情如水的眼眸。
狠心的话竟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便是这刹那间的失神,拨动了心里的弦。
艾叶,失控了。
她伸手抚着蒲牢的唇,吻了上去。
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蒲牢愣在当场,也不知反抗,只一双眼睛骤然间便起了阵阵涟漪。
艾叶心中也是鼓声雷动,她又哪里做过这样的事。
一时二人均失了反应,唯剩一双眼睛两两望着,眼眸中全是彼此!
艾叶等了许久也不见蒲牢有任何反应,两个人一直这样僵持着,初时还好,但等到那滚滚的情热如潮水般退去后,便只留下通红的腮颊和无处安放的尴尬。
艾叶佯佯的退了回来,这勇气的事一向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本来想打个浑把这事盖过去,但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蒲牢也不见有要开口的意思,别说开口了,他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亲吻时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艾叶,现在还是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艾叶,可他越是这样,艾叶就越害臊,终于挺不住压力,兔子一样窜了出去,飞也似的跑开了。
这事干的,实在是羞死人了……
艾叶是没脸再去见蒲牢了,本想躲个几日,却不想蒲牢主动找上门来,一同带来的,还有笔墨纸砚。
艾叶曾说过,要蒲牢教她写字,蒲牢记住了。
嫌屋子里闷,艾叶非要拉蒲牢到浮崖上练字去,那悬浮的石崖清新自然,是个十分招人喜欢的去处。蒲牢拗不过,只好随她去了。
古字难写,艾叶也就是一时兴起,真的让她踏踏实实学起来,可要了她的命了,她扭三扭四的趴在草地上,一手托腮一手执笔,无聊的都想从这崖上跳下去,抬眼去看。
蒲牢手持书简靠坐在树下,高山流水翩翩少年。
艾叶双眼迷离,痴痴的想:真是好俊俏的郎君,怎么就栽在自己手里了。
“专心练字。”蒲牢翻了一页书,眼也不抬道。
艾叶好难得等到一个可以开小差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跳起来扑到蒲牢面前。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不必。”
“那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点水。”
“不必。”
“那……那……,我可不可以去给自己拿点吃的。”
蒲牢看她一眼,复又低头看书,道:“去吧。”
如同得了特赦令一般,艾叶一溜烟的跑开了。
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她才慢慢悠悠的晃回来。手里不仅拿了吃的,还有一个自制的水壶。
这水壶是浇花用的,艾叶在这崆峒仙境无聊,就挖空心思做了一个出来打发时间,此刻拿出来,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躲避练字罢了。
她极其殷勤的坐在蒲牢身旁,拿了吃的去喂他,蒲牢不吃。她软言细语的去哄,蒲牢不为所动。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蒲牢眼都不抬一下。
无奈,艾叶只好自己吃了,反正没人跟自己抢东西吃,正好。
吃跑喝足,起身伸个懒腰,便开始装模作样的浇起水来。刚开始还拿余光观察蒲牢的反应,可是艾叶干活从来都不含糊,浇着浇着就认真起来。就在她刚刚沉浸在花草的世界里时。
蒲牢起身合书,道:“你可知道,这些花草是不需要浇水的。”
“……”
这个艾叶是真不知道。
她闻言一惊,忙回头道:“不用浇水,那我会不会给它浇死了?”
蒲牢低头理了理衣袖,道:“那倒不会。”
那就行。
艾叶放心了:“哦,那就好,我还指望着它们快快长大,我好来拔草。”
只怪仙境寂寞,艾叶每天都想着怎么打发时间。闲来无事除除草,也不失为一种消遣。
蒲牢:“……”
艾叶生怕蒲牢催她去练字,手上忙个不停,嘴也不敢闲着,闲话家常般的问蒲牢:“哎,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蒲牢淡然道:“很久了。”
艾叶转头看他:“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吗?”
“不然哪?”
艾叶感叹道:“那真是,有点可怜哦。”
蒲牢:“……”
艾叶:“那你不能离开这里吗?”
蒲牢:“为何离开?”
艾叶心想他不能离开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要守着崆峒印,再次感叹道:“那真是,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蒲牢:“……”
将水壶随手一扔,艾叶就地坐下了,看着蒲牢道:“不过现在好了,以后就有我陪着你。”
这话说的,跟表白有什么区别?
蒲牢面无表情:“不好。”
艾叶不躲不避,直勾勾盯着他:“你当真这么想?”
许是她的语气有些认真,蒲牢竟沉默了良久。
艾叶便开始取笑他:“看吧看吧,不敢说了吧,我就知道你口是心非,你心里铁定舍不得我,觉得有我在你身边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话语直白,简直是不堪入耳。
蒲牢斥道:“你一个姑娘家家,说话做事怎么能是这个作派?”
艾叶才不听他说教,反驳道:“这个作派怎么了,我又不是对谁都这样的,我只对你这样。”
这下,蒲牢彻底无话可说了,静默了半晌,最后坐在了她身旁。
艾叶见机行事,立刻将头伏在了他的肩头,蒲牢看她一眼,没有拒绝。
咬了咬唇,蒲牢浅声道:“你先前说,我们是两情相悦自愿结为夫妻,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