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情深·坦诚以待
蒲牢将纱衣放在床案上,上来就解艾叶的衣带,唬了艾叶一大跳,连连后退,慌得手脚都不会摆了:“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蒲牢上前两步,道:“再不把湿衣服换下来就该着凉了。”
换也不是这么个换法啊。
艾叶侧身闪过,连连摆手:“不……不……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回去了自个再换吧。”
蒲牢看着她浅笑:“你难不成是在避讳我?
避讳不避讳的,说出来多没意思。
“你要避讳我,那就到床上去换吧,拉下卧帘就是了。”
到床上换,那也不太好。
艾叶已经退无可退,尴尬的陪着笑:“不用了,我身上都是水,再弄脏了你的床,多不好。”
蒲牢顿了一顿,才开口道:“你还怕我看不成,我又不是没看过。”
艾叶还在一个劲的摆手说着不成不成,突然一顿。
嗯?蒲牢刚才说什么?
我又不是没看过?看过什么?什么时候看过?
艾叶脸色铁青,就差没直接扑上去拽着蒲牢的衣领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你什么时候看过?”
蒲牢答:“就是你被人剜了心脏,浑身是血的时候。”
艾叶一听到自己被剜了心脏,心口就剧烈的疼痛起来,仿佛那里有一个巨大的伤口,永远也不会长好一样,下意识的捂住了心口。
蒲牢见她不对,神色一变,刚要上前,却被艾叶一把推开。也是,人都变成一具尸体你都不放过,还有比这更令人难以接受的吗?
她颤着嗓子问:“你,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蒲牢如实答了:“没做什么,就是洗掉了身上的血污,给你换上了那件你最喜欢的浅青纱裙。”
蒲牢说得坦坦荡荡,诚诚恳恳,仿佛是做了一件天经地义的事一般。
艾叶的嘴角扯了两扯,又抖了三抖,她此刻应该做什么,应该大发雷霆,应该指着蒲牢的鼻子骂他轻薄,无耻。
但是,偏偏好像,人家也没做错啊,难不成让她一身是血脏兮兮的下葬?再说除了蒲牢,也没人合适做这些啊。
这一肚子不好发作的冤枉火,憋得艾叶满脸通红,就算如此,她到底,还是个黄花姑娘啊。蒲牢竟然在她死的时候,他……他……他竟然……
艾叶彻底无话可说了,她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才好。
半晌难堪,蒲牢突然将卧帘散了,转身到了正厅,背对着艾叶。
卧帘也遮上了,人也出去了,这下彻底没有不换的理由了,她这一身裙衫湿漉漉的,黏在身上本来就难受。况且,床上那红梅素衣分明是蒲牢为自己准备的,也不知藏了多久。
艾叶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到了现在再扭扭捏捏那就是矫情了,索性大大方方换了干净衣裳,对着镜子一照,竟是十分合身。忽然想到,但凡是蒲牢为自己准备的,没有一桩是不合自己心意的,也不知背地里废了多少心思。
隔着卧帘伸出头,艾叶对蒲牢笑的羞涩:“你要不要进来。”
蒲牢顿时极不自然起来,道:“为何?”
艾叶依旧羞涩:“没什么,就是,叫你进来一下。”
蒲牢本能后退一步:“不去。”
“为什么啊?”
“你准没安好心。”
哗的将卧帘甩开,艾叶带了三分怒意:“你怕我吃了你不成。”将衣摆展了展,问他:“好看吗?”
蒲牢仍是不自然:“自然是好看的。”
艾叶上去拉他的手,对着他的眼睛道:“别这么敷衍我,想个夸我的词。“
无法,蒲牢只好道:“温柔可人。”
艾叶这才满意,仰着骄傲的脸:“我也这么觉得。”
轻轻一口气吹在蒲牢脸上:”我很喜欢。”
蒲牢没法答,垂了眼。
艾叶却偏要凑上去:“你,我也很喜欢。”
小万年前的崆峒仙境上,艾叶对蒲牢如此主动,那是正常。可小万年后,她却少有这么主动的时候了,蒲牢一时竟不能习惯,怔了怔。
抬眼却见她发丝未干,发梢还有水珠滴落,便拉她坐在床沿,拿了布巾来替她擦拭头发。
艾叶难得的乖巧,老老实实坐了半天,转头看他:“你怎么不说话?”
蒲牢放下布巾道:“艾叶,你可知道,我本就是崆峒印的守护神。”
艾叶道:“知道。”
蒲牢又道:“你可知道,天帝必然不会放过我,雷霆盛怒下,我们九个恐无一幸免。”
艾叶道:“知道。”
“那你为何不走?”
“我为何要走,这天底下哪有丈夫出了事,做妻子的只顾自己逃走的道理。”
艾叶落落大方,答的理所当然。
蒲牢一愣,有些茫然的看她:“你说什么?”
艾叶莞尔一笑:“你说你最后能为我做的,就是放我走。可是我最想做的,却是留在你身边,你说我们俩,谁妥协好哪?”
蒲牢此刻却不关心这个,他神色迷惑,似乎还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十分谨慎的问道:“我是说,你刚才唤我什么?”
艾叶毫不避闪,神色一片坦荡:“丈夫啊,哦,不对,丈夫是官话,我应当唤你夫君才对。我方才说,我的夫君眼见就要大祸临头了,我这个做妻子怎么可能自己逃命,让你啊,死了这条心吧。”
话说的语气极硬,内里却是柔情似水,她抬头与蒲牢四目相对:“我唤你夫君,你可欢喜?”
艾叶并没有等来蒲牢的回答,因为她尾音未落,便蓦的被搂进了一个温暖又有力的胸膛。蒲牢抱的极紧,力道之大令艾叶几乎喘不过气来,两个人紧贴在一起,明明都没有说话,却好像已经说过了千言万语。艾叶的眼底突然就泛起了泪花,她喃喃道:“我知道你想要护我周全,可是我不愿,天谴也好,下地狱也罢,我都要待在你身边,当初你亲口说的,我永远,也不能从你身边离开的。”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那是气话,现在再拿来说,味道就彻底变了。
是以蒲牢略有些不好意思,还想再说什么,艾叶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说到底,还不都是怪你,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去找青城算账,反而还要把元丹给我?”
蒲牢见她无理取闹起来,哑然失笑:“这怎么又怪我了,不是你问我要的吗?”
话说的宠溺,可有些避重就轻。
艾叶没听出来,吵吵道:“我问你要你就给我啊,你不给不就行了,我又不能拿你怎么样?”
蒲牢不与她争辩,只是笑的柔和:“你要的,我自然是都给的。”
这话若是旁人说了,未免有哄骗之嫌,但艾叶心里清楚,这话出自蒲牢之口,那必是真心实意的。
四目相对,艾叶再也顾不得了,她直接扑上去,咬住了蒲牢的唇,带了几分凶狠,蒲牢顿时一震,扣在艾叶腰上的手便用力了几分,却是一动不动纵着她胡闹。
艾叶等了许久不见蒲牢有动作,便有些气闷,赌气含了蒲牢的下唇,用力咬了下去,蒲牢吃痛微微皱了眉,却也不往后躲,只牢牢盯着艾叶,任由她痛咬,艾叶就不忍心了,松了口,抬头问他:“不疼吗?”
蒲牢老实回答 :“疼。”
一听说疼,艾叶连忙捧着他的脸细看,唯恐自己下嘴重了咬破了皮,见没出血,这才放了心,嗔怪道:“疼你干嘛不躲啊,由着人咬你。”
蒲牢低声道:“我舍不得。”
我舍不得,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将艾叶搅得心神激荡,她在心里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暗暗道:这可真是彻底输了。
没等她在心里哀怨完,蒲牢便重重的吻了下来,唇齿缠绵,耳鬓厮磨,这是艾叶一直所希望的,却也是措手不及的。
蒲牢的亲吻很是霸道,且牢牢托着艾叶的后脑,不许她有半点分离,唇舌都在艾叶口中不断的索取用力,很快她便喘不过气来,微微侧了开来,试图能呼吸些空气,蒲牢却是不许,微凉的舌头瞬间推了进来,勾绕着艾叶的舌尖,掠夺着她的每一寸气息,缺氧让艾叶的脑中一片空白,心却炙热的颤抖起来,她双手无力地攀着蒲牢的肩膀,只能出于本能的回应着蒲牢,任由蒲牢蛮横的翻转缠掠。蒲牢抱着艾叶的力道越来越重,似乎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紧紧压迫在一起的身体竟然无比的锲合。
艾叶心想,蒲牢一定能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脏。因为他的吻越来越激狂,呼吸也越来越粗重,艾叶的心跳也随之加快,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会因为心跳过快而死,但分毫也不退缩。
在她打定了主意来面对蒲牢的时候,她就打定了主意,今天晚上, 不管用什么方法,她是决计不会离开的。
既然小万年前就已经说了是人家的妻,那就该有作为人妻的自觉,夫妻之间本就应该同居一室,同床共枕。
好半晌,蒲牢终于松开了艾叶,却仍是牢牢的抱着,埋首在艾叶的脖颈间。
新鲜的空气顿时涌了进来,艾叶张嘴大口的呼吸着,人也慢慢回复了神志。她被蒲牢抱在怀里,有些闷闷道:“你这可是在欺负我了。”
蒲牢笑道:“那你可愿意?”
艾叶抬头望着他:“自然是愿意的。”
眼见蒲牢笑意更浓,艾叶心情甚好,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小万年前在崆峒仙境中,你曾经问过我,是不是真心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