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溅琼林宴
永徽二十三年的春雨裹着桃瓣扫过朱雀门,秦羽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他盯着檐角那串反常晃动的青铜铃——这本该寂静的琼林宴前夜,礼部官署竟传出金器坠地之声。
"将军不可!"礼部侍郎王崇之踉跄拦在门前,"新科进士正在誊录策论..."
寒光乍现。
秦羽的陌刀已劈开朱漆门栓,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三十六盏琉璃宫灯映得满室金红,本该端坐誊卷的贡生们伏案而亡,眉心皆钉着寸许银针。最骇人的是那些染血宣纸——竟用朱砂绘满北斗七星阵!
"第七个甲子位。"清冷女声自梁上传来。绯衣女子倒悬金钩,腕间银铃轻响惊起满室烛火摇曳,"若将军再晚半刻,这贪狼吞月的杀局便成了。"
秦羽的刀锋转向女子咽喉,却见对方足尖轻点,绣鞋上的珍珠正与案头血渍中的异物辉映——那是半枚鎏金螭纹扣,与三日前潼关截获的北狄密探佩饰如出一辙。
宫门方向忽起骚动,玄甲卫的脚步声如闷雷迫近。女子轻笑一声甩出水袖,满室烛火应声而灭。秦羽在黑暗中听见衣袂破空,再燃火折时,唯见窗棂上钉着张洒金笺:
"寅时三刻,教坊司惊鸿殿,候君共赏《兰陵入阵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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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初的晨雾未散,大理寺少卿崔元礼的银刀已剖开第七具尸体。他蘸着尸首指尖墨痕轻嗅,忽然变了脸色:"松烟墨里掺了孔雀胆,这味道..."
"是南诏进贡的御品。"织金凤履踏过青石板,李昭阳的护甲叩响剑柄,"上月刚赐给三皇子修纂《承平典要》"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秦羽的玄甲卫与刑部差役剑拔弩张,为首的刑部主事高举卷宗:"奉旨查办科举舞弊案!闲杂人等..."
寒光闪过,那主事的乌纱帽连着发髻被削落在地。李昭阳的软剑缠回腰间,剑穗上坠着的双鱼佩仍在滴血:"回去告诉刘尚书,本宫的人,轮不到刑部管教。"
崔元礼的银刀突然顿住。他挑起尸首耳后皮肤,在火光下照见细微针孔:"易容术!这些根本不是新科贡生!"
秦羽猛地扯开尸身官服,胸口赫然烙着北斗七星。最末一颗天枢位缺失的疤痕,竟与三日前阵亡的北府军斥候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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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更鼓惊飞栖鸦,秦羽按剑立于惊鸿殿飞檐。殿内传来的《兰陵破阵乐》忽起变调,琵琶弦崩断的刹那,十二名舞姬水袖中寒光乍现。
"将军小心!"绯衣女子自梁上翻落,金丝软甲在月光下流转异彩。她手中银铃串如流星坠地,竟将淬毒暗器尽数击飞。
李昭阳的软剑却在此时抵住女子后心:"青云阁的白璃姑娘,扮作胡姬三年就为今夜?"
白璃笑眼弯弯地扯下面纱,露出眼角朱砂痣:"不及长公主深谋远虑,借琼林宴清洗六部。"她突然甩出袖中金丸,打碎殿中青铜镜——镜后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六枚鎏金螭纹扣!
秦羽的刀锋劈开暗格夹层,泛黄的舆图飘然落地。李昭阳用剑尖挑起图纸,瞳孔骤缩:这竟是二十年前骊山行宫密道图,而出口处朱笔圈起的位置,分明是当朝太傅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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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梆子响彻皇城时,秦羽在护城河畔截住信鸽。那鸽子腿上绑着的密函印有北斗纹样,展开却是张生辰帖:
永徽三年七月初七寅时三刻,双生子现,九星连珠。
雨水突然滂沱,秦羽望着帖上熟悉的字迹浑身发冷——这分明是养父秦天放的笔迹!而他怀中那枚残缺的虎符,此刻正在雨中泛起诡异的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