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生门

青铜巨门在血雷中缓缓开启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撕开裂隙。秦羽看见门内浮现出两个重叠的皇城——左侧是永徽三年的骊山行宫燃着熊熊烈火，右侧则是当今太极殿的蟠龙柱正渗出黑血。两个时空的雨丝在空中交汇，竟凝成细小的冰晶，每一粒都映着双生子的面容。

"兄长可知何为往生？"秦翊的七窍不断涌出黑色流沙，那是阎王殿秘术反噬的征兆，"不是轮回转世，是让两个世界…共生共灭！"

白璃的金丝软甲突然迸裂，心口朱砂痣化作流光注入青铜门。门环上的睚眦兽首发出震天咆哮，从巨门中踏出的却不是阴兵，而是三百名身着怪异甲胄的武士——他们手持喷火的铁管，额间嵌着发光的琉璃镜，分明是《璇玑谱》中记载的"天机营"！

李昭阳的软剑突然转向秦翊："你唤醒的不是往生门，是灾祸之源！"剑锋刺入他胸膛时，溅出的血珠竟悬浮空中，凝成北斗七星的模样。秦羽的虎符在此刻爆发出刺目强光，他后颈的星图脱离皮肤，在穹顶投射出完整的紫微垣星象。

"快毁天枢！"白璃的银绫缠住秦羽手腕，将他甩向星图中的天枢位。那里悬浮着块青铜罗盘，盘面刻着永徽三年的历法。秦羽的陌刀劈中罗盘刹那，时空突然扭曲——他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正被乳娘抱进行宫密道，而追兵首领摘下鎏金面具，露出李昭阳的脸！

"不…不可能…"秦羽的刀锋震颤，星图开始崩塌。两个世界的雨滴在此刻融合，每一滴都裹挟着记忆的碎片：永徽三年的李昭阳将襁褓交给黑衣人，如今的李昭阳却挥剑斩断时空锁链…

白璃突然撕开左臂的皮肉，取出根晶莹的骨笛。笛声吹响时，天机营武士齐齐调转枪口，那些喷火的铁管竟对准青铜巨门！爆炸的气浪中，秦翊的身体开始透明："原来你才是…云妃留给现世的…"

他的遗言被时空乱流吞噬。青铜巨门四分五裂，门内涌出的不是异界大军，而是万千冤魂——那些琼林宴惨死的贡生、地宫冰棺中的孩童、北府军阵亡将士的幽影，在星图下凝聚成巨大的白骨罗刹。

李昭阳的双鱼佩突然浮空而起，玉佩中游出两条阴阳鱼，将白骨罗刹困在太极阵中。她的发簪跌落，青丝散开的瞬间，额间浮现与秦羽相同的月牙胎记："本宫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九星连珠…"

白璃的骨笛寸寸碎裂，她呕着血扑向星图残片："殿下要的从来不是江山，是逆转时空救回…"

惊天雷鸣淹没了后半句话。秦羽的虎符完全融入星图，他看到永徽三年的云妃在火海中举起匕首，刀刃对准的竟是自己的双生子！而此刻的李昭阳手持鸠羽箭，箭尖正对当今圣上的虚影…

时空在此刻彻底崩坏。往生门的碎片化作流星雨，每一颗都映着不同结局：秦翊登基称帝、李昭阳黄袍加身、白骨覆灭皇城…而在无数可能性的中心，二十年前的乳娘突然抬头，将真正的虎符塞进襁褓——那虎符的纹路，正与秦羽胎记完美契合。

暴雨骤歇时，青铜巨门只剩残骸。秦羽跪在废墟中，手中攥着半枚染血的螭纹扣。白璃的金丝软甲已成碎片，露出心口处狰狞的七星烙印："往生门开过三次…第一次在永徽三年…第二次…"

她突然抓住秦羽的手按向烙印，七星连珠的灼痛中，秦羽看见了最黑暗的真相——往生门里走出的根本不是异界军队，而是二十年前就该死去的，真正的李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