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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小冤家

夕阳西下,漫天红霞。

花挺水走在西市的街上,迎着晚霞,霞光里一人站在前面,浑身都是金灿灿的光彩。看不清相貌,但看身形,是个女人,双手负剑于身前,感觉整个人在笑,含笑的样子,有点风情万种。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好久没露面了,原来是她!

阴魂不散啊!他有些懊恼,怒气也在心里慢慢爬升。

难道真是不怕死的吗?为了一个可笑的理由,死缠乱打,有意义吗?要不是身上的这件官衣,真是恨不得弄死她。

白云剑派的蓝子君先开口了,“怎么,见到我心里很不爽吗?”

“你说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有多么的可恶呢?”

“懒得跟你讲话。”

“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懒得讲是因为没有道理可言,最可恨的就是你这种男人,死不悔改。”一个不讲道理的女人,偏偏认为自己就是最大的道理。

“你就是有病,你的脑袋是榆木做的吗?”

“是啊,怎么样?”

“我呸!真是气死我了!”

“你倒是死啊?”

“凭什么?是你脑袋搭错了筋,我为什么要死?”

“你的命是我的,即便死,也要死在我的手里,明白吗?”

“明白你个鬼!”

“你杀了我好了,好吧,我不还手。”

她说的风轻云淡,气的花少七窍生烟。

“老子惹不起,老子躲得起。”花挺水转身就走。

“想走?哪有那么便宜?”蓝子君身形暴起,剑已出鞘,仍旧是玩命的架势。

花挺水被阻,只能无奈接招,连退几步,怒喝道:“有完没完了?再耍泼皮,老子真的动手了!”

女子却不理会,一剑又一剑,毫不畏惧。

花挺水大怒,拔刀。

直取中路。

这番确实是动了心火,出招也是狠辣,用的是“醉卧流云”里的一招“中水拍岸”,刀锋破空,快、准、狠。

蓝子君却忽然撤了招式,一动不动的停住,任凭刀尖奔着面门而来,不躲也不闪,送死一般。

“我个去!”花挺水急忙收刀,刀尖帖着蓝子君的鼻尖划过,自己也被突如其来的刹车弄个措手不及。

“你真是疯了啊。”

“谈个条件吧。”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说要打的是你,停下来的又是你,现在又要谈条件,不是有病又是什么呢?“女侠,赶紧看病去吧,该吃药吃药,不要耽误病情啦。”

“少来,我手里有个你感兴趣的人,要不要谈谈?”

“你说什么我都信,你现在说你是玉皇大帝的女儿我都信,我劝你还是回家找王母娘娘团聚吧。”花少的脑袋里有一种隐隐的痛,这种痛叫折磨。

“不知道雷仁这个人,有没有兴趣?”

“雷仁?!”

“对,就是他,怎么样?现在能谈谈了吗?”

“对不住,我们掌丞发话了,我们结案了,有些人和事,我们不感兴趣了。”

“当真?”

“当真。”

“好吧,既然你没兴趣,那我找有兴趣的。你可以走了,记得啊,你的命早晚是我的,小心点,别弄丢了。”

花挺水差点气乐了。

看着女子转身走入晚霞的光影里,他忽然开口叫住了她。“等一下。”

背影停住。“你又感兴趣了吗?不担心六扇门的规矩了吗?”

“再聊几句吧。”

“机会给过你了,但你放弃了,对不对?现在没有条件可谈了,你只有一个选择了。”

“一个选择?”

“缚手,蒙眼,跟我走。”

“这个条件太苛刻了吧?你不是随时都可以杀我了吗?”

“随你怎么想,爱走不走。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你赶紧想啊。一……”

“再商量商量呗。”

“二……”

“别这么快啊。”

蓝子君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喊出来了。“三……”,拖了一点长音。

“好!”花挺水斩钉截铁。

蓝子君莞尔一笑,“花大少,果然识时务,来吧。”不知何时,她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捆牛皮细筋绳。

正对街角的酒楼上一直开着半扇窗,两个男人在看戏。

两人都是锦衣华服,举止优雅,只有仔细端量才能看出都是练家子。

年纪轻的一人着青衫,对另一人极是尊重,眉目神情满是恭谨。

另一人着白衣,容貌俊朗,风度翩翩,举手投足之间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看戏到后来,嘴角不禁上扬。

看他嘴角带笑,年轻男子笑道:“师傅果然神机妙算,算无遗策啊。”马屁痕迹虽然有点重,但是听者比较受用。

白衣男子说道:“既然把住了他的脉,他又怎么能不就范呢?”

“您老人家怎么就确定他会答应呢?不是说六扇门已经明确不许插手这个事情了吗?”

“六扇门不许不假,但是有人对姓雷的小崽子感兴趣啊。”

“您说的是他吗?姓花的。”

“他,当然不够级。只有想拿捏雷大钢的人,才会感兴趣,这个姓花的,不过就是头恶犬罢了。对了,你对子君师妹的表现怎么看?”

“这个,这个…,师傅,说实话吗?”

“你说呢?”

“师傅,我怎么感觉她没有那么大的恨意了呢?是不是我看走了眼啊?不是说杀之而后快吗?我怎么感觉有点打情骂俏了呢?师傅,您别当真啊,我就是随便说说的。”

“旁观者清,我也感觉有点怪怪的,听说姓花的救了她一次,难道……”

“不可能吧?毕竟柳延平柳师兄对她那么好,两个人也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况且子君师妹懵懂无知,不应该吧?师傅,他们走远了,我们走吗”

“宁季,他们到了吗?”

“到了,昨天晚上到的。只是师傅我有点不明白,我们还需要假他人之手吗?”

“为什么不呢?有些不干净的活何必要脏了自己的手呢?”

“您说的也是,我还是肤浅了。”

“慢慢来吧,江湖哪有那么简单?我们也走吧,换个地方看戏去。”

“师傅,难道还有鱼咬钩吗?”

“谁规定一个鱼饵,只能钓一条鱼。”

“师傅,这趟跟您下山,真长学问!”

“你这张嘴啊。”白衣男子微微笑着起身。

年轻男子躬身让行。

酒楼的掌柜、伙计和一楼、二楼的众多食客做梦也想不到,名动天下的白衣剑派掌门人叶补衣竟然出现在这里,试问,海东盛国里还有谁能有这仙风道骨的气派呢?

酒楼门口停着一辆四乘车驾,气派十足。

看着他们上车离开,对面二楼的一扇窗子悄然推开,一双明亮的眼睛默然的观察着。

楼前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桃花音。这是王城里有名的听词唱曲的地方,不少达官贵人趋之若鹜。

她的眼神收回屋里,笑靥如花,莺莺说道:“果然如几位尊客所言,这人的气派确实不同凡响,放眼王城里真是没有几个这样的呢!”

屋里还有两人,都是男人,她的话缓缓而出,听来异常悦耳,如同她刚刚弹奏的那首古曲一样,悠悠转转,动听至极。

两个男人一老一少,居首之人五十几岁的年纪,胡须和头发都是白的,偏偏脸色黝黑,仿佛一个黑色的面具点缀了白色的花边,黑白分明。另一人是个年轻人,大约弱冠之年,白净的面皮像个瓷娃娃一样,剑眉,很有喜感。

白发老者说道:“堂堂的叶大掌门到哪里都是架子十足,被人捧的久了,自然就端起来了,嘿嘿,人的名声有时候就是一把杀人的刀,”

“名声大有没有不好吗?谁人不想扬名立万名满江湖呢?”年轻人不解。

白发老者悠然道:“名气大当然有名气大的好处,但是焉知没有坏处呢?”

“我不知能有什么坏处,众星捧月多好啊,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任谁见了都要恭敬三分,这感觉多好!”

“说的也没毛病,只是树大招风的道理,你个毛孩子未必懂得。”

“就像我们,名气大了,价码不是也高吗?”

白发老者笑了,笑的意味深长。“婵儿姑娘认为呢?”

婵儿笑道:“我赞同小段的意见,就说这桃花音,我就特别羡慕灵儿姐,王城内外,多大的皇亲贵胄,不是眼巴巴的排队来听‘逍遥曲’呢?他们花在灵儿姐身上的银子,怕是要堆成山了。”

“看来的确是我老了啊,比不了你们年轻人活力十足。”

“老爹哪里老了?正是好时候呢。”

“你这个老爹一叫,还能不老?”

年轻人红了脸说道:“难道不叫老爹,叫小爹吗?”

婵儿掩口笑。

“你越发的没大没小了。”白发老者故意的沉下了脸,“要是再这样,下次你就别跟我出来啦。”

“老爹我错了,小段不敢了。”

“婵儿姑娘,你信上说江湖矮人庄的最近在王城出没,消息来源可靠吗?”

“可靠,有人在弄月栏见到了钓人翁。”

“弄月栏,钓人翁,极好极好。”

“这个钓人翁长的很有特点吗?不会认错吗?”小段问道。

“这个老色鬼,个头不高,但脑袋极大,像极了南极仙翁,天底下恐怕没有二样。既然他来了,恐怕他们就都来了。”

“除了他,还有谁?”

婵儿说道:“难道没听说过江湖矮人庄的七个小矮人吗?这可是鼎鼎大名的杀人狂魔啊。”

“七个小矮人?听说过,没见过。”

“江湖童谣说,摄魂童子土中遁,血眼蝙蝠卷刀行。暗箭无影,红孩无踪。柔骨鬼,钓人翁。龙首老大最无情。这七个人一般情况下不走单,最少也会两个人以上出现,下手最是狠毒,有人说,杀手图的是财,而他们图的是命。”

白发老者说道:“我们杀手集做的是买卖,讲究的是公平和信誉,但是矮人庄这帮杂碎,出手很多都是私愤,不讲道义,大大的败坏了杀手的名誉。”

“难怪老爹对他们深恶痛绝,确实可恨,我们直接干掉他们吗?”

“当然不能啦,也没有必要,这就是这趟我带你出来的目的,杀人不一定要自己出手的。”白衣老者老旗笑着说道。

“不自己出手?假借他人之手吗?”

“也对也不对。”

“老爹,怎么讲?”

“说你对呢,假借他人之手是对的,说你不对呢,又不仅仅是借人之手。”

“没听明白。”

“嗯,怎么跟你说呢?就是一切看起来更像是意外,但实际上又不是意外,借力打力,让别人出手变成动力,你额外的助攻变成锦上添花。这么说,你能明白点吗?”老旗看着小段语重深长。

“好像明白一点了,别人的出手是主攻,我们制造的意外是助攻,主攻的处在明处,我们在暗处。”

“孺子可教也。”

婵儿说道:“这么说来,我也懂了老爹当初对于我的安排了,我就是那个处在暗处的人呗?”

“对,我们杀手集是个整体,只要达成了最终目的,手段可以是多种多样的。”老旗站起身,“走吧,我们也要干活啦,捉刀人他们差不多应该就位了,热闹就要开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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