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跳动
“砰！”
太医倒地，巨大的响声震慑了周围的其他御医。
李文白冲向前扶起太医，“就算还有气息，可是中了那么重的毒，救不回来了！”
“嘣！”
手边的桌子碎成几块木板，零落在地。
“愣着干什么！扶太医出去啊！”这种情况下，别人怕他容尽染，他李文白可不怕。
这都什么情况了，还将太医打伤，就没人看了！
有人反应过来上去帮忙搭把手，剩下的人站在角落里头颤抖，如同筛糠一样。
容尽染看着他们觉得更加烦躁，“滚！”
虽然是粗鲁的话，听在他们耳中却如同大赦，争相离开这个煞神。
人一走，就剩下床上的顾暖凉和坐在椅子里的容尽染，空间显得尤其空旷。
时间在流动，两人却像是被定了时间，一个是没有了气息，一个气息轻缓，犹如一座石雕。
不知过了多久，容尽染动了动身子，步子缓慢地走到床边，缓缓坐下。
床上的人儿本该是充满活力，言笑晏晏地纠缠着自己的，可现在，安安静静，没有印象中的景象。
心被绳子紧紧绞着，呼吸很困难，容尽染伸出的手，在看到自己手上的污渍又缩了回去。
“暖暖。”
一声再平常不过的叫唤，却没有听到少女清脆的回应。
高大的身躯动作小心地躺在顾暖凉的旁边，就和往日的夜晚一样，枕在她的身边。
面朝着她，入眼的该是小巧的耳朵，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耳朵上都有不少的血水。
“告诉我，到底是谁这么对你？”在她旁边轻喃，说是在问，其实是在想谁会下这么狠的手。
在他的印象里，暖暖的心思很善良，纯真，喧哗取宠的手段并不屑于去做，很少会跟人结仇。
从她身上受到的伤害来看，下手的人权势并不小，能够从皇宫里悄无声息的抹掉痕迹绑走人，以及，动用私刑……
是皇后！
“对不对？”容尽染轻声的模样像是惊扰到了佳人，“你肯定又听到了关于母妃的事情，是不是？”
回应的是一阵沉默。
幽静的空间又响起他叹息的声音，“你怎么这傻呢？”
可是他的脸上，留下一道泪痕。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么多年来，他受到外界的冷嘲热讽，被人欺凌，或是拜师求学，咬牙苦学，见惯了生死，他都没有哭。
可是这一回，他心里的阳光被乌云遮盖了，再也感受不到了。
无声的流泪比嘶声裂肺的哭声更加的压抑。
屋子外头的雨渐渐变小了，带着雨后的清新夹着泥土气息的风灌进屋里，温度降了一个度。
“暖暖，是不是冷了？”容尽染替她扯上单薄的被子。
忽而，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他面色凛冽，双眼防备地看着窗外。
白色纱窗透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接着越来越清晰，是一只猫的形状。
一道身影出现在窗台上，两道、三道……
越来越多的猫挤进房间里，围着顾暖凉的尸体，乖巧地蹲坐着。
容尽染被越来越多的猫儿不得不让出一些位置，内心想着，许是他们是来送暖暖最后一程的。
他呆在顾暖凉身边，一言不发，不想说出自己心里不承认的话。
等到屋中全是猫儿的时候，最靠近顾暖凉的猫儿往前将自己的脑袋抵在手臂处。
其他猫儿也是同样的动作，后一只猫的脑袋抵着前一只猫的身背。
突然间就像是瘟疫传染一般，由最近的到最远的猫儿就像是被什么给吸食一般。
顺滑的毛发变得枯燥无比，一只一只地失去了生息，倒在地上。
“啊！”
床上的顾暖凉发出痛苦的叫声，脸上、身上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平日的光滑色泽。
容尽染甚至能够感受到她的胸膛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了气息。
他站在床边，面不改色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内心雀跃万分，一点也不害怕眼前发生的这一个现象。
越来越多的猫倒在地上，它们死相极为难看，有点猫嘴边还流出一丝暗黑色的血迹，宛如中毒。
没等多久，这种瘟疫一般的死亡就结束了，屋里全是一片倒地的猫的尸体。
容尽染确认过，都死了，无一幸免。
小心地将它们挪开，给顾暖凉空出一片地，手缓缓地伸到她的鼻子下。
有鼻息了！
心里颤抖着，急忙走到屋外，见到李文白在和众人说话，一把扯过他的后衣领，直接拖进了房间里。
“看看她！”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准确的消息。
屋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片的猫，就连床上都有不少，这副情景有些吓到了李文白，勉强能够站直。
这副场景还是第一次见到，手颤巍巍地伸过去，把过顾暖凉的手腕。
有跳动？可是刚刚自己，明明……
一脸不确定地看着容尽染，就算是一脸的冰冷，也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激动。
再次仔细把脉，确实是恢复了生息，就连之前诊断的剧毒，都没有了！
“如何？”容尽染这是第二次开口问了，明显与之前的就是不一样。
李文白点点头，“王妃疲劳过度，还有被饿得久了，吩咐厨房煮些清淡的粥汤给她，这三日不要给她吃过于辛辣重口的食物。”
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短短一段时间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但是也不能不接受。
“可还有其他现象？”不放心地问上一句。
李文白又仔细检查了一番，身上的伤口全都已经愈合了，留着一些血水，“并无大碍。”
容尽染得到李文白的肯定回答，嘴角上扬着，就要吩咐人进来清理这些猫群尸体。
却听到，“王爷，王妃这般恢复迅速，该如何对外解释？”
他可不傻，这副景象跟着王妃有了生息，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明白，两者之间必定有某种联系。
这个王妃，并非凡人。
容尽染听了他的话，沉静地思索了一会儿，开口，“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公布出去，本王自有其他法子。”
“是。”李文白答应，能够在这个时候让他进来，足以见得容尽染对他的信任，自己也就不会乱说。
等了一会儿，容尽染说，“此事，能不能挂在你师傅的名头上？”
李文白面露为难，这件事情在场的太医大夫实力都不差，但是与自己的师傅是有一段距离，但是他师傅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这……可是这些年我师父的行踪不定……”
容尽染用毛巾擦净顾暖凉脸上的血水，说道，“只是个借口，令师应该不会在意多了这么一个名声。就这么办吧。”
不容李文白再做其他，直接替他做决定了。
“出去吧。”人一用完了，就把人给赶了出去。
典型的翻脸不认人。
明明人都已经活过来了，李文白出去还要装成丧着一张脸，压制住内心的那种惊讶给众人看。
深深叹口气，“王爷怕是已经走火入魔了，要我去求着我师父出山，各位也就不用留在这了。”
李文白的出身大家都是知道的，先不说家庭背景，单是医术这一方面，年纪轻轻就已经超过了在场大部分的大夫。
毕竟鬼医圣手可不是浪得虚名，教出来的弟子会差到哪。
他们纷纷拿起自己的箱子就往外走，而那名被王爷踹倒在地的太医还是有些疑问的。
“你师父，对这样的情况也不能十拿九稳吧。”他走在李文白的旁边，小声道。
李文白对这位太医是敬重的，他并不像其他太医那般只给皇权富贵问诊，偶尔有人求上门，也不会见死不救。
若不是皇上的指令，说不定他还是民间颇负盛名的大夫。
此事关系过于怪异，李文白也不敢乱说，只能打着太极，“这对他老人家来说，许是一个挑战。”
何止没法十拿九稳，根本就是回天乏术！
一行人都离开了王府，李文白送走他们之后回到房内给自己的师傅写了封信。
只说了借用他的名头，若是有需要，可能还要来京一趟。
容尽染看着满地的猫，叫出暗一。
“此事万不可泄露出去，把这里处理了，将这些猫儿好生安葬。”
暗一一直在容尽染的不远处，自然是知道发生的这件事情。
低头应答，“是！”
不一会儿，几个跟暗一一样穿着的人出现在房间里，动作迅速地捡起地上的猫。
片刻，房里被清理干净，丝毫看不出刚刚倒了一地的猫尸体。
容尽染看着自己身上的污渍，闻着身上传来的臭味，难以忍受地走出门叫夏至准备水。
自己洗净之后，又让人打来热水搬进屋里，亲自给顾暖凉洗净身子，同时要下人将屋里打扫干净，更换被单。
王府中下人们做事的效率极高，低着头很快就将房间里打扫干净了。
容尽染细致替顾暖凉洗净身子，还有那一头散发着血腥味和腐臭味的青丝。
将小东西都洗干净后，自己倒是一身水渍，麻烦地又换了身衣服后才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