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变

清晨，青云山顶，晨雾未散，放眼望去，只见茫茫枫林如海，轻风徐来，树枝摇曳，掀起阵阵红色浪潮，伴随着“哗啦啦”的声响，向远方蔓延散去，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老者负手而立，目光如炬，仔细看着少年打完二十四式太极拳，时而点头，时而皱眉，偶尔也自顾比划几下，似有所悟。

“老谭，想啥呢？”楚禾收势站定，微微喘息，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老谭捋了捋胡须，赞道：“你这套拳法果然精妙，越看越有味道。创此拳法之人，必是内家高手，许多招式与我的‘十八弹’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楚禾笑道：“那是自然，创这拳法的人可是个大boss！”

“波斯？”老谭一愣，“这拳法竟是波斯人所创？”

“什么波斯，是boss！绝顶高手的意思。”楚禾摇头失笑，“他是我们家乡武当山的道人，道家拳术的祖师爷，也是丹道修炼的集大成者。”他说到此处，忽然一拍大腿，“对了，道家、青云观……老谭，你该不会也是个道士吧？”

老谭微微一笑，神色间多了几分肃穆：“不错。自祖师爷谭远山开宗立派以来，我便是谭门第十三代传人。道家讲究‘无为而治’，并非真无所作为，而是顺其自然，刚柔并济，以求‘四两拨千斤’之效。”

楚禾环顾四周，见青云观破败不堪，人影稀疏，不由调侃道：“我看这青云观也破破烂烂的，你们谭门似乎也不咋地嘛！”

老谭不以为意，淡淡道：“我并非一直在此。十年前偶然路过，见此处环境清幽，又有这座破败道观，便住了下来。这一住，便是十年。三年前，机缘巧合之下，还救下了你。”

楚禾挠了挠耳朵，笑道：“看来我和道家还真是有缘啊！”

老谭招了招手，道：“来，小子，咱们比划比划。方才看你那招‘手挥琵琶’和‘闪通臂’，我倒是琢磨出些门道。你且看我这一招‘莫弹天机’和‘处州乱弹’……”

一老一少在山顶你来我往，时而点头赞许，时而摇头叹息，时而皱眉苦思，时而开怀大笑。拳风掌影间，竟隐隐有几分宗师风范。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几乎日日切磋，彼此交流武学心得。楚禾又从老谭口中得知了许多莲朝的局势与风土人情。

莲朝东临大海，与倭国隔海相望；北接戎狄，西邻吐蕃，南靠蛮夷。戎狄与吐蕃对中原虎视眈眈，尤其是北方的完颜一族，对二十年前那场大败耿耿于怀，时常越境骚扰。倭国与蛮夷虽名义上臣服于莲朝，年年进贡，但近年来亦有异心。总体而言，莲朝外围并不太平。

莲朝幅员辽阔，分为二十余州，每州下设四至五郡，郡下再设县，县下有乡。富庶之地常划出一片土地分封给有功之臣。莫秋风膝下三子，长子木讷，次子稳重，被立为储君，幼子体弱多病，常年卧病在床。

楚禾常感叹：“原来莲朝真是平行时空中的另一段历史，只不过比我的世界慢了约八百年。宇宙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春去春又回，冰雪消融，时光悄然流逝。

楚禾每日勤练改良后的太极，虽枯燥乏味，却不敢懈怠。老谭常在一旁督促：“习武之人，贵在持之以恒。你虽天资聪颖，但若无自保之力，终究难成大器。”

这日，老谭照例下山采买，楚禾因前日崴了脚，只得留在观中。他嫌屋内闷热，便拎了一壶老谭自酿的野果子酒，一瘸一拐地走到后山小树林中休憩。

几杯酒下肚，楚禾只觉丹田一热，一股酒气直冲而上。他想起老谭前日所授的调息之法，便静心凝神，将那股气引向大椎穴，再经天宗、肩贞诸穴，顺右臂小海、支正、养老诸穴，最终汇聚于中指中冲穴。他下意识地将手指向远处，只听“啪”的一声，一片树叶竟被击穿一个小洞。

楚禾目瞪口呆，喃喃道：“这……这是什么功夫？”

他兴奋不已，接连尝试，却再无方才的效果。一壶酒下肚，他醉意上涌，瘫倒在地，口中嘟囔：“等老谭回来再问个明白……”

夜幕降临，山风凛冽，楚禾被冷风吹醒，酒意散去大半。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临近小屋，忽见老谭房中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传来低语声。

楚禾心中一凛，蹑手蹑脚地靠近，透过窗纸缝隙向内窥视。只见老谭蜷缩在床边，满身血迹，神情萎靡。对面站着一瘦削男子，左眼血流如注，面目狰狞。

瘦男子冷笑道：“谭十八，果然名不虚传！我带来的二十几个好手，竟全折在你手里！”

老谭咳嗽几声，声音虚弱：“哼，若是早几年，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老夫还不放在眼里！”

瘦男子一脚踢向老谭胸口，恶狠狠道：“我的左眼已废，今日便要你偿命！说，那东西藏在何处？”

老谭咬牙不答，瘦男子怒极，拔刀砍向老谭左腿。鲜血飞溅，老谭闷哼一声，几欲昏厥。

楚禾见状，心中一紧，不慎踩断一根枯枝。瘦男子猛然转头，厉声喝道：“谁！”话音未落，一刀已破窗而出，擦着楚禾头皮飞过。

楚禾连滚带爬，向后山逃去。瘦男子欲追，却被老谭拼死抱住左腿。老谭一头撞向瘦男子膝盖，只听“咔嚓”一声，瘦男子左腿折断，惨叫一声，反手一掌将老谭击昏。

楚禾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奔入后山密林。瘦男子拖着断腿，紧追不舍，口中狞笑：“小子，看你往哪儿逃！”

月光如水，树影婆娑。楚禾一路狂奔，脚下忽觉一空，竟已跑到一处断崖边。前方瀑布轰鸣，深渊不见底。

瘦男子步步逼近，狞笑道：“小子，乖乖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楚禾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你是什么人？为何追杀老谭？”

瘦男子冷笑道：“我乃苍空派统领，奉命取谭十八性命。你若识相，便告诉我那东西的下落，否则……”

楚禾心念电转，忽然笑道：“苍空派？苍老师我倒是听说过，没想到还成立了帮派！”

瘦男子一愣，怒道：“少废话！受死吧！”说罢，一掌拍向楚禾。

楚禾急退一步，脚下岩石松动，整个人向后倾倒。慌乱中，他右手中指对准瘦男子，一股无形气劲激射而出，正中瘦男子右眼。瘦男子惨叫一声，捂住右眼，鲜血淋漓。

两人同时坠下悬崖，楚禾拼命抓住一根藤蔓，悬在半空。瘦男子则直坠深渊，惨叫声渐行渐远。

楚禾惊魂未定，喃喃道：“苍老师，你这帮派……可真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