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  索
您的位置 : 首页 > 历史小说 > 惊天诡局,阿房宫历史迷津

第六章.六国遗梦

最后一抹晚霞渐渐坠入渭水,嬴政跨进章台殿,赵高接过大氅。

案头两堆三尺高竹简,在羊脂烛晕下沁出陈年蜜色。

“老赵,灯挑亮些。”

赢政用韩非子所献鼠须笔校正《田律》廪籍错漏三处,

又勾决了南郡械斗案。

事无巨细他都亲自过目。

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玉韘在青铜灯架上磕出脆响。

赵高佝着背凑过来,手指熟练地按上嬴政肩头:

“陛下今日少说也批了八十斤简,比蒙将军的攻城弩机还沉哩。”

“寡人年轻时这点重量都不算事!”

嬴政突然想起。

“当年在邯郸做质子的他,

怕从没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因为处理政务,

被竹简压得胳膊发麻。

赵高附和着笑了笑,接着说道:

“应当赶紧把纸书弄出来,您就省心了。”

嬴政神色微微一动,说道:

“把学子们策论等第呈上来。”

赵高赶忙恭敬呈给嬴政。

嬴政接过,怒喝道道:

“奢靡无度!

怎么不用竹简?

你当寡人的咸阳宫是齐国的丝绸铺子?

赵高扑通跪地,额头紧贴黑陶砖:

“陛下,下人怕您累着。

您吩咐考卷要亲自查验。

所以奴才妄自做主换成布帛。

想着能让您看得轻松一点,是怕累着您。”

嬴政收起威严,看了看这跟随自己二十多年的老人,说道:

“哦,原来如此。

记住,下回不要铺张浪费。”

说罢,便低头批阅考卷。

嬴政翻到第三卷,紧蹙的眉松开

看着陈恪的答卷,嬴政不禁想起当年那位叫阿房的少女。

手指抚过布帛,布帛上残留的兰草味让他想起:

“阿房曾用蒹葭杆教他在沙盘写字。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时,阿房鬓角桂花油混着兰花草的清香气息

她的一颦一笑和兰花草香味,如刻在心底的印记,挥之不去。

陈恪的答卷,似乎让他捕捉到当年那种触动。

这时,赵高提着袍角匆匆禀道:

“陛下,巴夫人求见。”

嬴政听后,手中笔一顿,随即起身整衣,快步迎出。

巴清身着玄色深衣,未施脂粉,鬓角银丝比去年又多几缕。

“老身给陛下送新炼朱砂来了。”

巴清捧出锦匣,丹砂在烛火下泛着红光。

“臣妾巴清,叩见陛下。”

嬴政伸手虚扶:

“老姐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巴清起身,望向嬴政,关切道:

“陛下可要注意龙体。

莫有损圣躬。”

嬴政爽朗一笑:

“老姐姐有心了。

朕为大秦江山,此乃分内之事。

倒是夫人,身子骨愈发康健。”

巴清微微福身:

“大秦在陛下圣明治理下蒸蒸日上,正是发展之时,臣妾欣慰。”

嬴政知巴清有事,开门见山问:

“老姐姐此番前来,定有要事?”

巴清想起巴蜀商帮如今式微,齐商却在丝绸,冶炼,粮食领域风头无两。

神色一正:

“陛下,臣妾为纸书一事而来。

纸书若推广,对大秦文化、政令传播有益。

臣妾想参与其中,为陛下分忧,为大秦效力。”

老身愿出钱帛三万,工匠百人。

希望陛下准许妾身和陈公子合作,给个造纸坊铜符鱼契。

巴清看赢政眼中似有不放心:

“陛下若怕我们合谋骗取钱财,不妨让少府派个铁面曹掾盯着。

——就像当年盯着我往丹砂里掺雄黄似的。

“巴清商社要插手纸书?”

嬴政知道此事干系甚大。

思索后道:

“老姐姐有心,此事还需与陈恪商谈,纸书是他所献。”

巴清微笑,从袖中取出帛书呈上:

“陛下,臣妾已与陈公子见过。

他势单力薄,需各方支持。

陛下放心,臣妾一心为大秦。

这是方策帛卷,请陛下过目。”

嬴政有心婉拒,脑海中闪过

“巴郡洪水中,20条船运送军粮,船头插着秦字旗。

嬴政揉着发酸的手腕,又想起:

“223年伐楚缺丹砂炼药,巴清亲自带着三十船朱砂赶赴咸阳。

还赞助征楚将士们五百双千层麻履。

此情他一直铭记于心,叹了口气道:

“也就是老姐姐你了,其他人可没这面子,此事准了!”

赵高机灵地捧来印泥,看着皇帝在帛书上戳下虎钮金印。

眼角余光扫过巴清发间算筹,暗算纸书利润数目。

巴清再次下拜:

“谢陛下恩典。臣妾定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张耳带着众人在陈府外徘徊数个来回,依旧毫无头绪。

阳光洒在道上,一切平常,可陈府的安静却透着诡异。

三死士如同石沉大海,毫无消息,派人去衙门打探,也不见任何动静。

大白天,他们不能像夜里那般翻墙而入,种种怪异让人心中疑云密布。

此时,张耳心中焦急万分,实在按捺不住,决定亲自出马。

他实在想不明白,三个大活人进了陈府,怎么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张耳来到陈府门前,抬手敲了敲门上的铜环。

不多时,老苍头缓缓开门。

“您是?”

老苍头打量着张耳。

张耳一脸焦躁,急切问道:

“你们公子呢?”

老苍头不紧不慢地回答:

“公子去咸阳宫了,还没回。

不过公子留了话,若是有人找昨夜来访的三位客人,卯时再来,他在家恭候。

公子还说,一定要能做得了主、说得上话的人来,否则此事不能善罢甘休。”

张耳一听正主不在,心中虽有不甘。

可此地是博士府邸,他不敢放肆,匆匆回去汇报。

张耳将陈府之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田荣、项梁等六国旧人首脑。

众人听闻,皆是面色凝重,大厅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项梁率先打破沉默,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陈府莫不是龙潭虎穴?

有人随声附和:

“会不会是赵高那阉人的诡计,故意将我们引入陷阱,好一网打尽?”

有人满脸狐疑猜测:

“说不定是巴清设下埋伏,刀斧手就藏在暗处,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觉得危险重重,心中皆打鼓。

谁再去陈府,成了摆在眼前的难题。毕竟,谁也不想白白去送死。

这时,张耳站起身来,眼神坚定,大声说道:

“我去!

此事关乎重大,若不弄清楚,我们的复国大计恐受影响。”

田荣也猛地站起,一脸决然:

“我也去!生死有命,怕他作甚。

想我等复国之心如铁,岂会惧这小小风险。”

项梁看着二人,被他们气势所感染:

“二位千万小心,若有异动,立刻脱身。”

有人拿出匕首,说道“带上这个,关键时刻或许能防身。”

项粱摇头:

“你那匕首不够锋利,用我的。

这可是精心锻造,削铁如泥。”

田荣神色凝重:

恍惚看见兄长被缚双手跪在巨坑边。

秦军夯土落下,飘来破碎的《齐风·南山》

他从柜中掏出一个小瓶,说:

“我还是把断肠药带上,

倘若遭遇不测,落入敌手,我绝不拖累大家。

大不了一死,风萧萧兮易水寒,即便赴死,也不能丢复国志士的气节!”

众人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悲壮。

陈恪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后,热情地招呼道:

“哦,贵客光临,贵客光临,有失远迎,来,请进,请进!”

陈恪挂着笑容,那客气模样,像是多年未见老友,丝毫不像生死仇人。

田荣和张耳两人顿时愕然相觑,完全没料到陈恪会是这般态度。

这和他们预想中的场景大相径庭,完全不合常理呀。

田荣发现陈府大堂影壁图案,与幼时大梁宫阙相同,心神震荡:

“这陈府有点古怪。”

陈恪将二人迎进厅中,分宾主落座。

婢女奉上茶水后,悄然退下。陈恪微笑着看着二人,率先开口:

“二位今日前来,想必是为了昨夜三位客人之事吧。”

田荣冷哼一声,心想不能被陈恪牵着鼻子走,于是面色一沉,说道:

“陈公子,明人不说暗话,那三人究竟如何,你给个说法。”

陈恪不慌不忙,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缓缓说道:

“二位莫急。那三人来我府上,行为鬼鬼祟祟,试图行那不轨之事。

不过放心,我并未伤他们性命。

只是这背后主使究竟是谁,我想二位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张耳心中一紧,面上却强装镇定:

“陈公子,你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我们怎会知晓?”

陈恪微微一笑,目光如炬,直视张耳:

“张兄,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纸书一事,影响重大,想必各方势力都有所动作。

三位不速之客深夜潜入我府,难道与二位毫无关系?”

田荣和张耳对视一眼,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陈恪竟如此直白。

田荣咬咬牙,决定试探一番:

“陈公子,即便如此,你又待怎样?”

陈恪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便是六国旧人,对不对?”

两人紧盯着他的眼睛,却都没吭声。

陈恪自说自话起来:

“咱们前世无冤,今世无仇,你们派人来暗杀我。

无非怕纸书成功推广,秦文大行天下,影响你们故国文化。

长此以往,楚文、燕文、齐文等都会消失不见,我说得对吧?”

张耳和田荣对望一眼,不自然地点了一下头。

田荣心中暗自思忖:“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陈恪见他们默认,接着说道:

“其实你们完全谬矣。

纸书既然已经现世,就算杀我也无济于事。

历史和文化的洪流大势,是谁都阻挡不了的。

没有我陈恪,也会有李恪、王恪来做这事。

因为纸书对所有人都百利而无一害。

你们觉得纸书推行天下,会助力秦文传播,致使你们故国文化式微。

但你们就没想过,自己也能利用纸书传承文化吗?

所以说,你们开始就想错了。毁了纸书,也阻挡不了时代潮流。

再者,你们一心谋复国,或是反秦,不过是执念作祟。

张耳面色微变,反驳道:

秦国暴政,百姓苦不堪言,我们复国是为了让百姓脱离苦海。”

陈恪轻笑一声,说道:

就算复国成功又如何,对百姓有益吗?

史书有云,‘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百姓,可哪一次,百姓真正得了好处?”

“张兄,秦国一统六国,书同文,车同轨,是大势所趋。

如今有了纸书,传播更便捷,无论秦文还是各国文字,都能更好传承。

说着陈恪甩出一卷手抄纸书。

发纸书甩过来触鼻瞬间,

墨香裹着临淄鱼盐市肆的海腥气扑面而来。

这是用齐国旧法制的鱼骨墨。

田荣鼻子一酸,好久没闻到熟悉的味道了,哽咽着翻开:

凡有地牧民者,务在四时,守在仓廪。

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上服度则六亲固。

顺民之经,在明鬼神,祗山川,敬宗庙,恭祖旧。

不务天时,则财不生;

不务地利,则仓廪不盈。

这是他齐国《管子》

田荣老泪纵横,没想到在此处看到故国诗书。

心中已动摇,但仍强硬道:

“话虽如此,可秦国灭我六国,此仇不报,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陈恪抽出《商君书·靳令》:

今欲以先王之政,治当世之民,皆守株之类也!

田荣踉跄后退——这正是他祖父讽齐王建之语

陈恪又接着说道:

“假如你们真把我杀了,皇帝正好名正言顺将纸书收归国有。

到时候,你们又杀谁?

一旦收归国有,那些官员们行事,不会与你们合作。

那时,秦文纸书大行天下,你们怎么办?”

他目光在田荣脸上扫过,认真说道:

“若由我来主导,终究是商业行为。

秦文可以印,六国同样能印。

你们想想,哪种情况更有利?”

张耳和田荣对视一眼,闪过一丝恍然。

若杀了他,事情反倒不可收拾。

田荣点头说道:

“不错,若能通过纸书传播我等故国文化,倒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不知陈公子所言合作,是何打算?”

陈恪能不能顺利说服田荣,请看下集...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