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天火涅槃

会稽山巅的青铜祭坛泛起霜纹时，勾践正跪在螭吻骨制的量天尺前。尺上"仁者无敌"四字正渗出金液，顺着山脊流向被焚毁的越王宗庙。欧冶子望着云海中沉浮的六柄名剑，轩辕剑的龙吟惊醒了深埋地脉的蚩尤残魂。

"午时三刻，荧惑守心。"赤堇抚摸着琉璃化的左臂，空中血色星辰正与轩辕剑格上的饕餮纹共鸣，"要引天火重铸剑魄，需以五岳精魄为祭。"

十二匹玄驹踏着《钧天九奏》的节拍，将五色祭品送至山巅：

-泰山玄圭浸染朝霞

-衡山朱鸟尾羽三根

-华山玉浆凝成的冰魄

-恒山千年松脂琥珀

-嵩山夏禹启母石碎

当祭品在青铜鼎中燃起五色烟，轩辕剑突然分化出十二道剑影，刺入越国十二处龙脉节点。勾践的冕旒突然断裂，玉珠滚落处显出血书："剑成则王气散"。

地火从螭吻骨尺喷涌而出，化作九条火龙缠绕剑炉。欧冶子割开双臂，让融合蚩尤血脉的金色血液流入炉膛。赤堇取下耳后青鸾刺青化作的玉簪，簪头正是西施当年遗落的泪珀。

"轩辕为阳，蚩尤属阴，乾坤交泰方成大道。"赤堇将玉簪插入发髻的瞬间，云梦泽底的两尊青铜像突然睁眼——符禺与公输墨的残魂从地火中升起，各执断水剑与吴钩镇守坎离二位。

第一道天火击穿轩辕剑时，吴地上空出现十日并出异象。夫差站在姑苏台残垣上，手中莫邪剑碎片竟重组成剑灵虚影。当剑灵冲入天火，西施完全石化的身躯突然龟裂，露出体内封存的湛卢剑胚。

欧冶子在烈焰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左半身浮现黄帝冕旒，右半身缠绕蚩尤铜链。五岳祭品燃烧的青烟凝成河图洛书，将轩辕剑的裂纹修补成二十八宿图。赤堇的琉璃身躯开始崩解，碎片化作万千青鸾衔来四海之水。

当最后一道天火融入剑脊，勾践的王袍突然自燃。轩辕剑飞入云层时，所有诸侯佩剑尽数出鞘朝拜。夫差看着莫邪剑灵消散，忽然大笑："原来剑道至极，不需持剑之人！"遂撞向湛卢剑胚，血染姑苏台。

赤堇最后一片琉璃碎片坠入剑炉时，欧冶子纵身跃入沸腾的金液。他的血肉与轩辕剑魄相融，在苍穹写下"止戈为武"四个光焰大字。越国宗庙废墟中，被斩断的龙脉突然开出赤金莲花，花心托着块刻有"赤堇"二字的玉璧。

三百年后，太史公南游至赤堇山。他在残存的剑池旁发现半卷犀皮书，其上虫鸟文记载着惊人秘辛：

"欧冶子跃炉那日，楚地出土的青铜钟自鸣三十三响。有樵夫见轩辕剑化老叟，授越女剑法于白猿。吴墟废井中，石化的西施像每逢月望便唱《采葛》......"

太史公抚摸山壁剑痕时，忽见石纹流动成影：

-秦始皇东巡至会稽，轩辕剑显形斩断镇国玉玺

-项羽乌江自刎，佩剑腾空而起化作赤龙入云

-汉宫柏梁台大火，焦木上浮现"仁者无敌"篆文

当他将水囊浸入剑池，池水突然沸腾如昔。水中映出欧冶子与赤堇对弈的虚影，棋盘上星子正是轩辕剑的七星纹路。一局终了，虚影化作青烟融入《越绝书》残卷。

采药童子在赤堇山拾得带锈青铜片，夜间竟见其中幻影：

-唐时公孙大娘舞剑器，西河剑器实为鱼肠剑法变式

-宋岳武穆朱仙镇大捷，帅旗上隐现湛卢剑影

-明郑和宝船桅杆，镶嵌着刻有"巨阙"铭文的镇海铁

最奇者，有海客言曾在琉球见剑池遗址，每逢雷雨便有金铁交鸣。当地巫女耳后皆有青鸾刺青，祭祀时吟唱的《候人歌》竟与越地古调同源。

太史公掷笔于地，见笔杆裂处显化小字："剑魄不朽，在乎民心。"是夜，赤堇山忽起大雾，有老者踏歌而行："铸剑五十载，空留水云身。湛卢照肝胆，何必问前尘。"歌声止处，但闻金声玉振，经宿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