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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胡姬酒肆

洛阳城,天津桥南,胡姬酒肆。

酒肆三楼,一处雅房中,一个十七八岁的纨绔少年向着街上打望,刚好看到王仁则主仆走了过来。

“晦气!”

少年坐回榻上,没好气地一句。

他高鼻深目,脸上的络腮胡子,一副胡人面孔,也让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怎么了,王十郎?是谁惹你了?”

另一个十七八岁的纨绔白皙肥胖问道,脸喝的通红,肥手在身边胡姬的衣衫内游动,胡姬眼神痛苦,但仍强颜欢笑。

王十郎灌了一杯酒,将杯子扔在了桌上:“还不是王七郎,仗着大老子几岁,耀武扬威的,看着都恶心!”

“王七郎可是你的兄长。”

白肥纨绔笑道:“你们兄弟,一个与中原人一般,一个却是胡人模样。这是不是你兄弟二人失和的原因?”

王十郎没好气道:“屁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他长几岁,立了些破功劳,得到叔父的赏识而已。”

“十郎,罗士信的那匹好马,恐怕你是得不到了!”

另一个高痩的纨绔轻声笑道,眼神中都是戏谑:“十郎,就这样算了吗?”

“算了?”

王十郎冷冷一笑:“要不是叔父拦着,我早弄死他了!这些个瓦岗降将,一个个墙头草,早晚反叛。他的马,我要定了!”

他对着问话的白肥纨绔道:“杨二,这些日子,我就不回去了,去你的府上混几天!”

“十郎,先不用急着去杨二郎的府上。”

元二郎笑着插话进来:“城南的曹家酒肆,我与杨二郎去过。曹家的女儿水灵,刚刚十二岁,正合你王十郎的口味。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元二的话,让王十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拿起杯子,重新倒了一杯,迫不及待道:“来来来,杨二、元二,饮了这杯,咱们立刻就去城南!”

王十郎喝完酒,立刻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白肥纨绔杨二郎摇摇头,推开怀里的胡姬,跟着直起了身子,周围的家奴簇拥,就要出门。

“二位兄弟,我还有些事情,实在是脱不开身,就不奉陪了。”

高痩纨绔元二郎拱手笑道。

“走走走!”

王道询不耐烦一句,已经跨出了房门。

王道询与杨二郎离开,家奴关上门,元二郎坐了下来,脸上的笑意烟消云散,眼神变得阴冷。

旁边的家奴,赶紧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递上。

元二郎接过酒杯,慢慢饮着,眉头紧皱。

“郎君,洛阳王氏与我元氏不共戴天之仇,你为何不让仆杀了王道询,一解心头之恨?”

家奴察言观色,轻声说道。

关陇元氏的重量级人物,洛阳重臣元文都,被洛阳太尉王世充所杀。

元文都,正是元二郎的堂伯。

“为什么要杀掉王道询?”

元二郎轻轻摇头:“王道询欺男霸女,作恶多端,又喜糟蹋幼女,留着他,正好可以恶心洛阳王氏,让王氏与王世充在中原声名狼藉。再说了,我元氏要对付的是整个洛阳王氏,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王道询。”

“郎君高见!郎君高见!”

家奴暗暗佩服,郎君心思缜密,隐忍果敢,是个做大事的人物。

“可惜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要回魏郡了。”

元二郎忽然感慨一句。

家奴懵懵懂懂:“郎君,这是为何?”

“瓦岗大败,李密疑心太重,恐不敢返回黎阳。他要是西投了李唐,李唐必会经略山东,到时阿耶……”

元二郎忽然闭口不言。

家奴醒悟过来,连连点头。

王世充杀了元氏的元文都,作为瓦岗旧部的魏郡太守元宝藏,也就是元二郎的父亲,肯定会投奔李唐,而不是洛阳王世充。

“范阳卢氏那边,没有动静吗?”

元二郎沉默片刻,问了出来。

“回郎君,范阳卢氏诸人,已经返回了河北。想来,他们是不想与王世充正面为敌,故而选择了回避。”

“卢祖尚不是河北有名的游侠吗,这他尼昂的就怂了?”

元二郎饮酒,神情不屑。

范阳卢氏的卢楚,洛阳留守重臣,与元文都一样,同为王世充所杀。

范阳卢氏,山东四姓之一,就这样忍气吞声吗?

“郎君,王世充独掌大权,欲交好东都各大士族,其中就有京兆韦氏。坊间传闻,郧公房的韦娘子,就要被放出来了。”

家奴喜滋滋道。

郎君与韦娘子自小相识,关系非同一般,郎君对韦娘子一往情深,至今未娶。韦娘子回来,郎君恐怕是最高兴的人了。

果然,家奴的话,让元二郎手指猛地一抖,杯子里的酒都洒了出来。

“回去后详加打听,韦娘子的行踪速速报我!”

元二郎声音里,有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惊喜。

……………………

胡姬酒肆门前,王仁则仔细打量片刻,遗憾地摇了摇头。

“也不怎么样吗!”

西域美女看似身材火辣,凹凸有致,但眉宇间风尘之色太浓,不是他的菜。

从心里来说,他这个前世情史经验匮乏的直男,还是喜欢清纯型的女孩多一些。

“郎君,这已经不错了!”

王万年咋舌道,想赔上笑脸,却赶紧一本正经。

王仁则看了一眼家奴,摇摇头:“王万年,看来你的品味,是御姐型啊!”

胡姬酒肆,东都有名的销金窟,权贵王公,富商巨贾,纨绔子弟,甚至是淑女名媛,没有身家的野民寒门们,难登此堂。

“刘公,久违了!”

“冯都尉,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李侍郎,快请入内!”

权贵豪富者笑意盈盈,彼此寒暄,人生的得意都写在脸上。

“郎君,从大业九年起兵事不断,天下乱成一团,西域到中原的商路都断了,也就没有新的胡女来东都了。”

王仁则兴致勃勃,王万年在一旁释疑解惑。

“即便西域到中原的商路没有中断,那些到中原的胡女们,恐怕也被长安城的纨绔们捷足先登了吧!”

王仁则哈哈笑道。

难道说,这就是“截胡”一词的来历。

马匹交与酒肆伙计,主仆二人抬头挺胸,一个丰乳肥臀的胡姬莲步轻摇过来,眼波流转,径直挽住王仁则的胳膊,茁壮的山丘贴在了王仁则的臂膀上。

“公子,里面请!”

香风扑鼻,王仁则下意识把胡姬身子推远了一些。

难道说,这个时代的女子,也这么直接?

进了酒肆,里面装饰华丽,金碧辉煌,精美的地毯和挂帐,精致的金银酒器,包括胡姬们身上西域特色的衣裙,诱人的葡萄美酒……

锦衣华服的权贵们觥筹交错,姿色出众的胡姬拨弦抚琴,弹奏乐器,更有胡姬轻歌曼舞,裙裾飘飘。陪酒的女子们笑意盈盈,人面桃花,浓妆淡抹相宜,个个胸前一大片雪白。

王仁则东张西望,看来看去,还是没有中意的胡姬或其他酒姬。

当然,也包括身边这位风韵犹存者。

倒是有几个云鬓高髻的中原歌姬巧笑倩兮,有些姿色,但她们肩披红帛,粉胸半掩疑暗雪,太过暴露,妆太浓,看着相当的辣眼睛。

隋唐开拓西域,胡风浓烈,从这些歌姬舞姬的打扮上,可见一斑。

胡姬引导下,王仁则主仆上了二楼,在靠近窗边、南临洛河的一张矮榻上坐下。

相比于一楼,二楼似乎更为奢华,吵杂声也要小上许多。

据王万年介绍,三楼最为高档,非身份煊赫的王公贵胄、名门望族不可以涉足。

王仁则只为吃喝,领略隋唐洛阳城的风情,二楼已经足够。

胡姬要过来陪酒,被王仁则笑着拒绝。

“姐,你……不是我的菜。”

临窗的位置,可以看到洛河上的景色,一目了然。

又有几个胡姬过来陪酒,饮了两杯,被王仁则支开。

虽然他很寂寞,虽然他不差钱,但他不喜欢被人当冤大头,也不愿意随便凑合。

隋时还不流行一起共同吃饭,合餐的进食方式在当时会被认为没有礼仪,没有教养。

不过,隋时的贵族们已经开启会餐制,与餐者围坐同一张桌,一同用餐,虽然各吃各的,但与分餐制已经大不相同。

对于王仁则来说,虽然不习惯这种吃法,尤其是坐榻太矮,坐着实在难受,但也只能接受。

一壶酒,一盘烤羊肉,炖鸡肉,热汤饼,胡饼都有,虽然没有炒菜,但炖肉胜在新鲜,葡萄美酒芳香可口,众人相谈甚欢,吃喝的也是热闹。

战争年代,能有酒有肉,已经不错了。

“王万年,胡姬酒肆,应该花费不菲吧?”

王仁则下意识小声一句,暗暗为自己的心虚羞愧。

上辈子寒酸惯了,虽然见多识广,但挣钱难,骨子里节俭的念头挥之不去。

“郎君尽管放心。就是没钱,还不是照样吃喝。郎君是大将军,还是太尉的亲侄,我洛阳王氏,洛阳城谁敢得罪?”

王万年弯腰下来,同样是小声回道。

郎君挥金如土,什么时候起,开始操心起钱的事情来了?

只要亮出王府的腰牌,签字画押,到时去府上结账就是,根本无需携带大量的钱币。

王万年的话,让王仁则满意点头。

“有钱就好!来,坐下吃!”

洛阳王氏,好大的淫威!

不过,他喜欢!

王仁则摆了摆手,示意王万年坐下。

不经意间,他又破坏了时代的规则。

“郎君,奴不敢!仆不能坏了府上的规矩。”

王万年连连摆手,恭恭敬敬,垂手站在王仁则一旁。

尊卑有别,他一介家奴,卑贱的玩意,怎么敢和自家主人同席而食。

“那先喝杯酒,吃块肉!”

王仁则无奈,倒了一杯酒,递给了王万年。

王万年恭恭敬敬接过,喝完把酒杯放在桌子。

随即,他赶紧接过王仁则筷子夹过来的鸡肉,囫囵吞枣咽了下去,也不知道鸡肉里有没有骨头。

而他自己赶紧手擦了嘴,立即站好了身子。

王仁则无奈,只能自斟自饮。

他的目光,不自觉回到楼中食客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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