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苛政甚猛之
“甚好！甚好！”孝帝激动地从龙骑上站起。
他万万没想到，宁哲不但能提出良策，还能如此高效，将粮食已经征集，还是自掏腰包。
得此子，大襄国何愁后继无人？
这样一来，其他的皇子一下成为了宁哲的陪衬。
聂滨见状，内心不禁耻笑，你们这些皇子，终将成为宁哲的垫脚石。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宁哲一副纠结的模样。
“但讲无妨！”孝帝应允道。
“儿臣方才与晔皇兄，也探讨了旱灾一事，想必皇兄也有独特的见解，不如让皇兄也献一良策？”宁哲图穷匕见道。
靠，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宁晔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屌毛一早就给我提醒。
合着是打算把我往火里推？
孝帝点点头，“可，宁晔，不知你有何见解？”
虽然话这么说，但是孝帝也没希望宁晔能说出什么。
宁晔就是他生下的一个废物，若不是宁晔搅和进相国谋逆一案，他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这个儿子。
一个废物小透明，还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见计谋得逞，宁哲阴森一笑。
宁晔，这火坑，你是跳定了！
有的人，即使你不去招惹他，他也会将你视作眼中钉。
而宁晔，就是宁哲的眼中钉。
“父皇，您当真要儿臣说？”宁晔站出来试探地问道。
孝帝有些不耐烦，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是有点废。
我都让你说了，你还磨磨唧唧的，你昨天那股血腥劲去哪儿了？
“你说吧，就算比不上你三弟说的，朕也不怪你！”
“父皇，不知这一百万石粮食，运到灾区，损耗几何？”宁晔反问道。
古代交通不便，粮食运输，损耗不可避免。
孝帝愣了愣，没想到宁晔竟然能联想到粮食损耗，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损耗十之二三！”
十之二三！
也就是说，真正能到灾民嘴中的粮食，只有七十万石！
在场大臣无不痛心疾首！
对于灾区的灾民，这种损耗实在是难以接受。
“儿臣有一计，可大大减少损耗！”宁晔笑道。
什么？
孝帝震惊，如果能减少损耗，无论是对灾民还是对国库，都是天大的好事。
“此言当真？”
“自然！”宁晔自信道。
聂滨也聚精会神地听，如果宁晔真能说出减少损耗的良策，那可就抢了宁哲的风采，对他来讲，并不是好事。
“很简单，把一百万石粮食变成一百五十万石，这样即使有损耗，到灾民口中的粮食也会只多不少！”
宁晔此话一出，众人啼笑皆非。
把粮食变多，你以为你是哆啦A梦？
你要是真有这个能耐，你还会是个废物皇子？
“大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把粮食变多，你以为这等社稷大事是变戏法吗？”宁哲率先讥讽道。
他本来是想看宁晔出丑，没想到宁晔竟然说出这种惊为天人的话，他岂能不趁机嘲讽？
宁秧本来沉浸在被宁哲踩一脚的悲痛中，一看到宁晔竟然闹出这等笑话，顿时说道，“大哥，你莫不是还没有睡醒？朝堂之上，岂容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聂滨面带讥讽道：“大殿下，朝堂非你家，请慎言！”
孝帝也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废！
“宁晔，若没有良策，可以选择不说，何必在此糊弄朕？”
“儿臣没有糊弄父皇，儿臣确有办法，让粮食变成一百五十万石！”宁晔斩钉截铁道！
什么？真有办法？
粮食还能变多？
“呵，朕倒要听听，你有什么办法！”孝帝的脾气也上来了。
“儿臣的办法很简单，只需在粮食中掺五十万石沙土，如此一来，便可凑出一百五十万石粮食！”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过了良久，都没有人说话。
包括孝帝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傻了眼，他们本以为宁晔是个笑话，没想到宁晔是个活阎王。
往粮食里掺沙土，你他妈还算是个人吗？
人家灾民本身就缺粮食，好不容易凑出来的赈灾粮，你他娘还要掺沙土。
这就是你的良策，把一百万石粮食变成一百五十万石？
孝帝也是十分头疼，以前宁晔虽然废物，但也还算老实，自从跟逆贼钟邱混在一起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现在更是想出这等丧尽天良的办法！
“荒谬绝伦，简直荒谬绝伦！”聂滨率先站出来抨击宁晔。
“灾民本来就吃不上饭了，你还想出这等毒计残害灾民，你究竟是何居心？”
宁哲也趁机落井下石，“父皇，皇兄之计万万不可采纳啊！”
“若是这个时候往灾区送去掺了沙土的粮食，岂不是把灾民往死路上逼吗？掺了沙土的粮食还能叫做粮食吗？喂狗狗都不吃！”
众臣亦跟着鞭挞宁晔。
“大皇子这是何等歹毒，竟然将恶爪伸向灾民！”
“若是真往灾区送掺了沙土的粮食，定是官逼民反，百姓揭竿而起！”
“大殿下这简直是在火上浇油，北国百万民众的性命，岂容你如此儿戏？”
……
宁晔则是十分无奈。
他很庆幸自己跑路的先见之明。
我就提个建议，你们都这么大的反应，我不跑路还留这里干嘛？
有一个算一个的，哥们以后再跟你们算账！
见时机成熟，宁哲向孝帝说道：“父皇，皇兄的毒计真是居心叵测，还望父皇惩治皇兄，以正视听！”
宁秧亦进言道：“父皇，儿臣虽然愚钝，但仍是为了百姓福祉而献策，而大皇兄的计策，简直是把灾民往死里逼，还望父皇惩治大皇兄！”
“请求陛下惩治大皇子！”众人齐声道。
聂滨窃喜，宁晔，你站在众人的对立面，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
孝帝揉了揉脑袋，他对宁晔也算是彻底失望。
这个儿子，终究是废了，不过还好，自己还练了八个小号。
“来人，拟旨：大皇子宁晔，罔顾名声，残害百姓……”
孝帝话音未落，宁晔抢先说道：“父皇，儿臣为解决损耗而献计，何罪之有？”
“好啊，你还敢问何罪之有，来人，先给朕杖责宁晔三十，再拟旨！”
孝帝气不打一处来。
灾民好不容易盼来的赈灾粮，结果是掺了沙子的，他们该如何想朝廷？
毒计，妙计，你特么分不清楚？
“父皇，敢问，损耗从何而来？”宁晔直视孝帝，浑然没有惧意。
孝帝被宁晔的硬气唬住了，竟直直回答道：“自然是路程遥远，沿途颠簸，再加上护粮之人众多，亦需消耗粮……”
“错！”未等孝帝说完，宁晔大声反驳。
“即使路程再遥远，护粮人再多，对粮食的损耗，也不到一成！”
“粮食真正的损耗，不在路，在人！”
“在我大襄国官吏贪污腐败，在官吏层层克扣，在当地官员与豪强同流合污，侵吞赈灾粮！”
“真正能到灾民嘴里的，哪有七成，能有五成就不错了！”
宁晔此言一出，在场众官无不汗流浃背。
这种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没人会拿到明面上来讲。
毕竟贪污赈灾粮，也有他们许多人的参与。
“虎猛，天灾亦猛，而苛政甚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