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宁晔的拱火
宁晔的话宛如一颗炸弹，在众人心中炸开。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苛政甚至比野兽还要凶残！
而苛政就是来自官员的层层贪污，来自地方豪强的剥削。
如果是野兽害人，还可捕猎，若是为官者害人，百姓如何能生活下去？
“荒唐，照你所说，赈灾狼被官员层层贪污，那掺了沙土，官员就不贪污了？”见宁晔说得头头是道，宁哲恼怒道。
“那是自然！”
宁晔振振有词道：“三弟你刚刚不是说，粮食掺了沙土，喂狗狗都不吃吗？”
“连狗都不吃的东西，又有哪个官员愿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贪墨这赈灾的粮食呢？”
宁晔这句话，既是在问宁哲，也是在问文武百官。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认同宁晔的话。
风险是巨大的，粮食是不能吃的，收益是没有的，那还贪污个蛋啊！
宁哲一时语塞，说不出半个字来！
一番辩论下来，孝帝竟也认同了宁晔的话，掺了沙土，的确可以杜绝贪污，只是……
“宁晔，你且说说，掺了沙土的粮食，灾民如何能下咽？”
宁晔惨淡一笑：“父皇，您多虑了。”
“粮食掺土，的确难以下咽，但也远远比观音土，树皮，草根，要珍贵得多！”
“百姓为了活下去，甚至狠心易子而食，试问对于这样的灾民来讲，掺了沙土的粮食，有何难以下咽？”
“难道这不比吃人吃土要强上一百倍？”
能站在金銮殿内的，都不是傻子。
一番思考过后，都认为宁晔说得有道理。
在杜绝粮食被贪污的前提下，这的确是最高效的办法了！
宁哲一时间脑袋空白，不知该作何反驳。
这个废物庶子，脑袋什么时候这么好使了？
这种计谋都能想出来？
就在宁哲懵逼的时候，宁晔一转矛头：“倒是三弟，连我的计策都没听完，就迫不及待地想踩我一脚，敢问你是何居心？”
“我……这……你血口喷人……”宁哲气得浑身颤抖。
聂滨的目光，仿佛要杀死宁晔一般，在他的记忆中，宁晔一直是一个小透明的废物。
而昨天与今日，却两次三番的拱火。
宁晔一拍脑袋，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明白了，三弟，大哥想明白了！”
“想必你也是和那些贪官一样，装作一心为民的模样，实际上，这粮食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你自己的嘴里，怪不得你这么大方！”
“一来二去，相当于一分钱没出，还赚了名声，贤弟好计谋啊！”
宁哲顿时面红耳赤，仿佛被抽了一巴掌，“皇兄，你在诽谤我，我告你诽谤啊！”
实际上，宁哲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他的确想着运一百万石粮食到灾区，只给灾民十万石，然后剩下的自己再吃回去。
自己没有亏多少，却能买个好名声。
“诽谤？三弟，计策是你出的，名声是你赚的，何来诽谤一说？”宁晔质问道。
“放屁！这计策是我与相国昨夜商议出来的！”
“什么？”宁晔故作惊讶，“原来……贪污最大的幕后黑手，是聂相国！”
聂滨咬牙切齿地瞪着宁晔，宁晔又一次往他身上拱火。
此子必除，否则内心难安！
看着着急忙慌的宁哲，聂滨无奈地摇摇头，如此沉不住气，日后如何成为太子？
“陛下，此计策乃微臣与三殿下商议得出，三殿下一心为民，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孝帝长呼一口气，“朕明白！”
“宁晔，宁哲，你们俩不要再斗嘴了，都是亲兄弟，难不成还要在朝堂上打起来吗？”
孝帝发话，宁晔也只好收敛。
不过目的已经达成。
宁晔的处事方式既粗暴又简单——谁招惹我，我就干死谁！
不过在孝帝眼中，我分量还是不够重啊！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宁哲的确有贪污的想法，但是孝帝偏偏视而不见。
莫非孝帝没看出来？
宁晔摇摇头，没这个可能。
当皇帝的都不是傻子，傻子也当不了皇帝。
……
“陛下，臣斗胆进谏！”
这时，卫国公武寰再一次站了出来。
方才宁晔提出计策的时候，他也大为震惊，但好在他没有跟风鞭挞，而是选择了静静观察。
聪明人，就要在观察清楚形式之后，再讲话。
“爱卿请讲！”
“陛下，正所谓恶疾需下猛药，虽然大殿下的计谋略显过激，但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臣认为，之后的每一笔赈灾粮都应效仿此法，掺以沙土，以免官吏贪污。”
孝帝点头认可，“武爱卿所言甚好，来人，拟旨：大襄国日后若有天灾，每一笔赈灾粮都掺以沙土，务必将粮食分发到灾民手中！”
“武爱卿进谏得当，赏！”
“谢陛下！”
众人见状，纷纷暗骂武寰是个小人，刚刚我们都在怒骂宁晔，你竟然就躲在一旁隔岸观火，趁要熄火的时候，然后站出来进谏。
关键是圣上还认同了！
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宁晔，这方法是你提出来的，你也当赏，说吧，你想要什么？”孝帝咨询宁晔。
宁晔一阵欣喜。
赏我？
这不来活儿了么。
“儿臣不求千金万户侯，只求些许人马！”
孝帝听得一愣一愣的，“你要人马做什么？”
宁晔顿时声泪俱下，“父皇，儿臣苦啊！”
突如其来的反差将众人吓了一跳。
“儿臣虽受封王爵，赏赐府邸，但儿臣身边没人啊。”
“家中连仆人都没有，孩儿每日连烧火做饭都得亲自动手，哪里有半点皇子的样子啊！”
“只求父皇允许儿臣召集些许奴仆，来侍候儿臣的日常起居。”
一番话下来，众人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堂堂大皇子，连做饭都得自己动手？
这要是说出去，恐怕天下人都得笑掉大牙。
孝帝皱眉，本想质问宁晔府中为何没有下人，结果突然想起自己赏给宁晔的是逆贼的宅府，府中的下人早都死的死，亡的亡。
不过话说回来，连招收下人这种事都要拿出来汇报，这宁晔还真是个废物。
想必今天宁晔的表现，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还以为这个废物转性了呢！
孝帝一阵失望。
说道：“你自己府中的私事以后不需要跟朕汇报，朕统统允了！”
“谢父皇！”
宁晔大喜过望。
看到宁晔这副模样，大家无不摇头惋惜。